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丽君做过老师,比较擅长教育孩子,又或者是因为蒋兆中仍旧尊重妻子,也管得了他的情人们,所以,在外人看来,整个瑞兆集团目前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氛围。
出于好奇的心理,姜芙还特地开车绕了一圈。
就为了近距离看一看瑞兆集团的总部大楼。
嗯,是很气派。
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怪不得那园长如此骄傲。
差不多同一时间,蒋励身边最有资历的高助理也接到一位贵客。
在这之前,高助理和这个叫梁喻的男人通过电话,但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本人。
听声音,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一个寡言内敛的男人,再一见面,高助理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只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轻。
太年轻了,以至于一向镇定自若的高助理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能让老板如此看重,绝对不可能没有真本事。
又有本事,又这么年轻,岂不是前途无量?
一想到这里,高助理表现得愈发客气,亲自将梁喻带到了蒋励的办公室。
蒋励已经等着他们了。
端上茶水,高助理轻轻退了出去,不忘带紧房门。
其他几个助理似乎还想向他打听两句,高助理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只是低声叮嘱一声:“梁先生是贵客。”
谁要是不长眼地撞上去,那就自认倒霉。
办公室里,蒋励含笑看着梁喻:“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打动你。”
那语气,听着肉麻兮兮的,要不是十分确定他没有别的意思,梁喻大概会夺门而逃。
他不自在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回答道:“我没毕业,没有学位证明。”
蒋励一怔。
他只知道梁喻以全省第二的成绩考入t大,却并不知道出事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毕业。
但没毕业又如何?
一个梁喻,不知道比多少个大学生研究生绑在一起都强了!
“这个没关系,你又和那些前来应聘的不一样。”
到了此时,蒋励才感觉到,梁喻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那好。”
梁喻放心了。
至于待遇什么的,他不在意,他更相信蒋氏兄弟俩都不是那种会亏待手下的人。
“正好我今天要去一趟实验室,一起吧。”
看了一眼时间,蒋励又喊来高助理,让他先去安排,然后再和梁喻闲聊几句,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下楼乘车,前往瑞兆集团位于市郊的实验室。
坐在车上,一想到以后自己应该都会待在实验室那边,不用每天出入公司总部,梁喻顿觉松了一口气。
在他老家那边,就算是县里也没有几栋高楼大厦,更别说这种摩天大楼。
他十六岁考到县一中,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牙刷的毛都飞边了。
班主任看得心疼,带他去商场买东西,当时梁喻就连进电梯之后都要偷偷观察其他人究竟是怎么按楼层键的,生怕弄错了,万一以后自己一个人出门,被困在电梯里出不去。
考到t大之后,有一次室友们聚在一起聊天,梁喻无意间说起这个,大家都不相信。
“我老家也是小县城啊,有万达广场,有星巴克,有麦当劳,有高铁,感觉还行。老三,你老家到底是哪儿的,听着咋那么……欠发达?”
宿舍老大懵了,连连追问着。
因为没好意思当面说“穷困”,所以他连忙改口为“欠发达”。
梁喻默默地报出一个地名。
果不其然,他们压根都没听过,他只好再一层层往上报,一直报到市级,众人才隐约有点印象。
而这些小事,梁喻甚至从来也不敢跟那个女人提起。
不是怕她瞧不起,是怕她根本懒得听,嫌烦。
很多时候,梁喻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吗?
她真的生下那个孩子了吗?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低头看看自己那条腿上的狰狞伤口。
只有亲眼看到它,再感受到皮肉之下隐隐泛起的疼痛,梁喻才能确定,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姜小姐,欢迎回家。”
姜芙开车进了小区,过闸的时候,岗亭执勤的一个保安冲她微笑问好:“我们队长也在您家呢,听说李教授老家来了亲戚,送了好多土产,有十多袋子,怕黄阿姨一个人弄不过来,他就过去搭把手。要是还缺人手,您就打个电话喊我一声。”
家里老的老,弱的弱,也就一个黄阿姨算劳力,姜芙赶紧道谢。
等她到家一看,门前确实堆着十来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保安队长正在帮忙拾掇着,黄阿姨也一头是汗,她拆了这袋看看,再打开那袋瞅瞅,不停念叨着:“都是好东西,就是吃不完,不如分一分……”
姜芙见怪不怪,李旻算是桃李满天下,她的学生不说遍布全世界也差不多,每年秋收过后,都有人特地送来一些土产。
一般情况下,李旻都会让黄阿姨把东西给左邻右舍分一分,尝个新鲜。
家里也没剩几个亲戚了,走动少,反而不如邻居、物业,经常过来帮忙。
保安队长走的时候也拎了几兜,眉开眼笑:“哎呦,太谢谢了,还有我们几个的份儿呢!”
他忍不住好奇:“刚才在门口,那司机说是老家托人给送过来的。哎,黄阿姨,李教授的老家在哪儿?”
闻言,黄阿姨飞快地瞥了一眼姜芙,小声催促道:“今儿谢谢你,快回去吧,你这都出来半天了!”
不远处,姜芙正在陪姜悦看那些粮食,一样样指给她看。
“这是黄豆,soybean……黄豆可以磨豆浆,就是你早上喝的,豆浆怎么说?soy milk……”
母女俩十分认真,应该是没留意他们这边。
柳楚夕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也猜到几分,连忙笑着打岔儿:“黄阿姨,这么多东西呢,咱们一起分一分。”
黄阿姨一叠声说好,拉着她去拿东西。
直到走出老远,她才压低声音:“知道是有人送来的就行,别提什么老家人。”
也是看柳楚夕平时不多话,黄阿姨才愿意指点几句:“就咱们几口人,吃到猴年马月去?赶紧分了,每样留下一点,够吃就行。”
说罢,她从储物间里拿出各种小袋子,都是买来专门分装粮食的,一袋大概能装二斤左右。
一样装上一袋,凑个四样或者六样,再一起放在竹编小篮子里,很漂亮,适合送人。
柳楚夕帮她一起装。
干活的时候最适合闲聊。
黄阿姨手上不停,嘴里跟着叹气:“这是老品种,你们年轻人可能都不认识,这种绿皮土黄豆打豆浆最好了,去超市买都买不到……那地方土地少,都是大山,谁能想长出来的东西这么好……”
柳楚夕诧异:“李教授不是咱本地人啊?”
黄阿姨顿了顿:“其实不是老家亲戚送来的,是李教授这么多年一直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像那些奖金、补贴什么的都捐了,那边的县政府为了感谢她,就年年托人送一些土产。我们早就说不要,吃不了,让他们留下卖钱,或者自己吃,他们不干,还是年年送……这也是最近几年日子好过了,以前就是想送,也没有这么多粮食……”
柳楚夕的动作虽然不太麻利,但也学着黄阿姨的样子,往小袋子里装粮食。
她一脸疑惑:“那这是做好事儿啊,怎么还……”
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黄阿姨摇摇头,不肯再说了。
她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其实都门儿清。
至于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心里更要有一杆秤才行。
说起来,那个孩子长得是真好,人也聪明极了,尽管黄阿姨只见了他一面,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都说女儿随爸,果然,悦悦的五官也很像他。
哎,真是……孽缘!
等姜芙带着姜悦回去洗手,黄阿姨和柳楚夕也把要分出去的粮食装得差不多了,一个个竹编小篮子塞得满满的,只等着送出去。
趁着四下无人,小爆给她临时恶补相关信息。
“因为原主未婚先孕,所以姥姥很自责,觉得要不是自己资助那些孩子,原主也不会捅出那么大的篓子……反正自从姜悦出生,她就不许家里人再提这件事,别人要是问起来,黄阿姨就含糊过去,说是在老家还有亲戚,其实那都是当地学生家长和领导干部送来的心意。”
姜芙无语:“这又不是姥姥的错,反倒害得她藏着掖着了。”
她用手机搜了那个地方,确实很穷,哪怕已经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但依旧让从小生活在大城市的姜芙吃了一惊。
尤其那些人均年收入的数据,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不敢想象,生活在那里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更不敢想象,那些基层扶贫干部又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让全国800多个国家级贫困县全部实现了脱贫。
“啊,孩子爸爸的老家竟然就在这里?”
姜芙后知后觉,她又伸出两根手指,把电子地图拉大,仔细看了看。
原着里压根没提过这段感情,毕竟一个恶毒女配很快就下线了,以至于姜芙到现在还不知道姜悦生父的具体情况。
小爆悻悻:“当年的全省理科第二,第一有少数民族加分。别的不说,你女儿这个基因是真的强爆了!”
想了想姜悦就连背个英语单词都背得龇牙咧嘴,痛不欲生的模样儿,姜芙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是……原主的智商在拖后腿?!
很有可能!
姜芙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