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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忠念了秦歌好几天,秦歌不知道第几百次举起食指和中指指天发誓下次一定记得加衣服,廖英婷也答应秦忠会照顾好秦歌。

秦忠有点不好意思,廖英婷毕竟是官家贵女,叫她照顾秦歌的起居未免失了礼数,但是他心里还是希望廖英婷照顾秦歌的。两个人毕竟周全一些,秦歌还是太缺少生活技能了,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允准秦歌到前线吃苦。

正如廖英姒所料,梁军半月都没动静,楚军也乐得清闲,有伤的好好养伤,家在圭暨的还回家犁了地,帮着播种了冬麦。秦歌和廖英婷也闹着去帮忙了,秦歌主要是去玩,在田埂上像一团奔跑的火焰,廖英婷倒是真帮了不少忙。播种、浇水,不过半日就成了田里的一把好手,头上戴着秦歌编的花环,跟秦歌一个坐在夕阳下。

秦歌捻着根狗尾巴草,手指上不知道染了什么泛着玫红,对着夕阳眯着眼睛,身上是一件厚重的斗篷,压得秦歌像是红砖砌成的灶台似的,不远处一只土狗咬着肉干摇尾巴。

但是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梁军夜袭,不知为何避开了孟靖康的埋伏,一人不闻地直奔楚军腹地。还是日夜巡逻的廖英姒发现星点踪迹,当机立断点了五百弓箭手在中门待敌,随后速报之于廖子彦。

梁军只来了五百精兵,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以整发之军对疲惫之师,人少而势强。梁军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且战且退,竟是将楚军引进了自家的埋伏之中,一时恶嚎遍野,尸骨横陈。就在此时,自两轫跃出许多梁军,自两轫向内夹击,楚军一时折损大半。

长箭划破虚空的时候,秦歌披着件斗篷撩起帐子朝外看。眼前只见漆黑一片,耳边是厮杀声,秦歌当即穿好衣服,提起墙角的长枪就往外走去。廖英婷阻止不得,只好跟上。

秦歌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头成血色,廖英婷就在她身边,手持一柄比她还高的大刀,刀刃也在滴血。两个女孩毫不犹豫地将后背交给彼此,背对背艰难后退。

梁军越来越多,楚军越来越少,又被梁军冲散开来。秦歌身边只有廖英婷,两个女孩艰难求一条生路,身边却围上越来越多的人,秦歌有些体力不支了,廖英婷也喘着粗气。秦歌勉力提枪将身前的敌军刺穿,努力将前面的人往后推了两步,长枪挑起一人,用力甩将出去。廖英婷专攻脖颈,力求一击致命,也好省些力气。

廖英姒本就为先锋,自然冲杀在前,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大刀,除她之外,身边尚余百人。

孟靖康本是看守埋伏,只带梁军入伏便冲杀出去,却不料入阵的竟是自己人,也不知身边何人弯弓放箭,一时带起箭潮,孟靖康厉喝了数声才止。只见下方人头攒动,难分敌我,孟靖康便令众人拿枪驰援,却不料梁军着实太多,只能在外围艰难行进,难以看清状况。

天色熹微,但听远处传来鼓声,三长一短,秦歌眸中一亮,“援军来了。”

廖英婷重重地点头,几乎要哭出来,握着大刀的手紧了紧,砍向面前的梁军。温热的血喷洒到廖英婷脸上,烫的廖英婷一哆嗦。

扎西勒骑着一头通体雪白,唯头顶一抹鲜红的牛冲入其中,身后跟着骑马的将士,说不出的违和。他手持两柄弯刀,几乎与手臂紧紧贴着。刚入人群,牛哥就用他弯曲坚实的角撞飞了几个人,还在一人背后戳出两个洞来,其骁勇不输扎西勒。

众人皆听到了鼓声,群情激奋,不出一个时辰就打得梁军落荒而逃。

秦歌和廖英婷已经很疲惫了,扎西勒叫她们俩上牛。偏牛哥不是很乐意,略有些不满地在扎西勒身后轻顶了一下。

扎西勒冲着两个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抚地摸着牛哥的头,还在它耳边低声耳语了些什么,随后再次邀请两个女孩上牛。这次牛哥虽然拉着长脸,但是没再“攻击”人了。

“你这坐骑有些意思,倒跟汗血宝马似的。”秦歌笑道。

扎西勒有点结巴,“我这牛不输汗血马,也就是跑得慢一点。”

回到营地,廖子彦看起来很生气。

“无令擅出,反了你了!”廖子彦一拍案几,强令廖英婷跪下。

廖英婷没有辩驳,乖顺跪下,低着头,眸中噙着泪水,悬在眼眶,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秦歌被这阵势吓着了,站在一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头。

“杖三十,拖下去。”廖子彦扔出一支令箭,直直落在廖英婷腿边。

两个人过来拉廖英婷,秦歌正看到廖英婷满脸的泪水,亮晶晶地惹人怜惜。秦歌喝了句“住手”,方才梗在喉咙的话一个字挤着一个字要往外吐,最后只化作一句,“是我要带英婷出营的,要罚我分一半。”

秦歌拉着廖英婷的手大步走出去,直直趴在刑凳上。刑人不敢落杖,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上官。专管刑法的总管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秦忠站在一边,想求情,又不敢。

“还等什么?军纪严明,不该为我一人开例。”秦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

木杖落下来的时候,秦歌痛的差点咬到舌头,自腰背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痛,像针扎又像火烧,小腿直泛酸,额头不自觉沁出细汗。还未及喊痛,下一杖就落了下来,这一下正中前一下,秦歌感觉皮都蜕了一层,除了受罚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失去了知觉似的,秦歌咬紧下唇不肯出声,随之而来的一下却打的秦歌再也忍不住痛呼出来,下唇沁出血来,指甲扣在长凳里,汗水顺着脸庞滑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水花。

秦歌能感受到随后的每一下都轻了许多,但是仍痛的很,眼前已经模糊,黑一阵白一阵的,口中淡淡的腥甜,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浑身使不上力,又好似身体只剩下受刑的部位,那样刻骨的疼,前十六年都不曾感受过。

秦歌是被廖英婷搀下来的,秦歌受了十杖,是廖英婷扑在秦歌身上叫停的。廖英婷将秦歌送回帐子里,自己回来领余下的二十杖。

有秦歌在前,刑人对廖英婷不免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虽打的廖英婷痛哭流涕,但二十杖之后,廖英婷还能勉强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