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何弄成这副模样?”姜子鸢轻轻揪着他的一缕发丝,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她向来不过问他的事,只是怕某人一会儿又激动起来,所以才故意找个话题。
“萧淮抓走了孟北棠,我和戚景卓为了营救他。”萧渝不紧不慢道。
他并未直言自己与孟北棠的关系。
他和孟北棠的关系复杂,是同门师兄弟,也是主仆。
他主要是担心,姜子鸢会从孟北棠这里,知道龙意绵的存在。
他不是想隐瞒她,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哦。”姜子鸢轻轻点头。
能让萧渝和戚景卓亲自出马相救,姜子鸢心想这孟北棠必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至于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并未追问。
不过她猜测,孟北棠应该是萧渝身边的得力属下。若是朋友的话,早就听破九提起了。而且,也不见孟北棠时常来拜访萧渝。
见姜子鸢没有好奇追问的意思,萧渝的眉间瞬间舒展,“他俩的伤……要麻烦你几日了。”
去找其他大夫,他信不过。有她在,孟北棠和戚景卓的伤势无需担忧。
“你还跟我客气上了?”姜子鸢含笑一声。
就算萧渝不开口,她也会照顾好他们。眼下战事紧张,萧渝定是不方便去找其他大夫,才将人带到她这里来。
“我没客气,我这不是没付诊金吗?”
“你若是想付诊金也成,我给你打折。”
“你不知道二公子很穷吗?要钱没有。”萧渝附在她耳边,嗓音低哑:“人抵债……你要不要?”
“……”姜子鸢呼吸一滞,耳尖瞬间微红。
这家伙又来撩拨她!
“不要!你身上一股血腥味……”姜子鸢半开玩笑道,指尖抵着他的胸口往后推。
话音未落,萧渝身形骤然僵住。他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衣袖,眉宇间闪过一丝狼狈。
着急救戚景卓他们俩,从厮杀现场直奔她这里,哪里还顾得上更衣。何况还是大半夜的,也没衣裳给他换。
看到姜子鸢只顾激动了,忘记了这事。
见他神色不对,姜子鸢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某人可是有洁癖的,他估计也以为自己嫌弃他了。
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
“姜子鸢……”萧渝抿着嘴,很是委屈。
她那动作就是在嫌弃他。
“不然你早点回去歇息?”姜子鸢轻轻勾住他的袖角,略带尴尬。
“你就是在嫌弃我了。”
“我没有。”
“那你还赶我走。”萧渝冷哼道。
“……”她是那个意思吗?某人总能曲解她的意思。
“我就是怕你累了。”
萧淮抓住孟北棠,肯定是布下了什么天罗地网等萧渝前去。萧渝能成功救下孟北棠和戚精卓,必定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这还差不多。”萧渝眼底的委屈消散了许多,“那你抱我一下。”
几日不见,夜不能寐,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圈在怀里。
姜子鸢微微一怔,随即环住他的腰身,柔声道:“好了,快回去歇息吧。”
“嗯。”萧渝恋恋不舍地起身,走时丢下一句话:“记得换身衣裳。”
那上面不仅沾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戚景卓的气息——光是想到这个,他就浑身不自在。
“……”姜子鸢无语地蹙眉。
她当然知道某人计较什么。就算他不说,她也是要换掉衣裳的。
萧渝转身先去看了戚景卓,确认无碍后,又来到孟北棠榻前。
孟北棠已然转醒,虽然虚弱,但神志清明。
萧渝将其他人屏退,沉声问道:“感觉如何?”
“无碍。”孟北棠声音嘶哑地回应。
“师妹失踪了,你可知道?”
“师妹不见了?”孟北棠猛地撑起身子,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冷汗涔涔。
萧渝眸光一沉:“她不是和你在一起?”
孟北棠摇头,随即将自己怎么被萧淮抓走一事详说。
“师兄,是我大意了,对不起。”孟北棠愧疚道。
这么说,龙意绵是自己走丢的?
若是落入萧淮手里,他早就按捺不住,与孟北棠一并拿来,作为对付他的筹码了。
萧渝知道孟北棠也是想帮他打探消息才被萧淮抓走,并没有责怪他。
“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会找到她的。”萧渝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随后他便离开了广安堂。
——
天还未大亮,城外的厮杀声早就响彻天空。
百姓们惶惶恐恐地度过一夜,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降临。
“萧淮这个疯子!”卢后攥碎了手中的茶盏,碎瓷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萧淮宁可做那反贼,也要将她杀绝!
昨夜她急调灵州守军驰援,却不想灵州的将军根本不认她的懿旨,非要见加盖玉玺的调兵圣旨才肯动身。
此刻她才真切体会到,没有玉玺,她连一兵一卒都调不动。
卢后别无他法,只能命城里的士兵死死抵抗。
萧演一日之间失去妻儿,连府邸也被人屠尽,活像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卢后看着萧演颓废不已,只能无奈地叹气。
——
冀州内乱骤起,寒了北冀许多将士的心。
他们在外浴血抗敌,可自己人却同室操戈。
冀州一战,也让百姓看清了萧氏的真面目——他们只顾争权夺利,根本不把国难当回事。他们对朝廷很是失望。
各地守军渐生异心,暗流涌动。
这般昏庸的朝廷,何不揭竿而起?
然而,诸将虽怀不臣之心,却无人真的敢动。他们都在观望,只待有人振臂一呼,便可借着“清君侧”之名,率军直捣京城。
别说手握兵权的地方守军将领存了异心,就连那些闲散的宗室子也蠢蠢欲动。
他们盼着萧柏桓这三个儿子最好斗得你死我活,一败涂地,届时,他们便可有机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毕竟萧柏桓其余子嗣尚且年幼,根本没有能力反抗,若是再怂恿其他宗室支持自己,夺下北冀政权岂不是易如反掌?
一时间,各怀鬼胎,像在看一场大戏。
——
乌合部联系不上惠妃后,便与其他密探接头。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廓州的那辆风轮弩车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了一堆灰烬。
乌合部士气高涨,战船齐刷刷地向着北定河北岸疾驰而去。他们认为胜利在望,这次必定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廓州。
然而,当他们的战船靠至岸边,士兵们即将登陆之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
这一爆炸,瞬间取走了乌合部两万多士兵的性命,还有几千人不幸落水溺亡。剩余的几千人,很快被夏槐带兵镇杀。
“二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副将胡广舟兴奋道。
原来,萧渝从惠妃那里拿到叛贼的名单后,便知晓了乌合部的打算。他故意让夏槐配合军中内鬼,任由他们将那风轮弩车给烧没了。
乌合部见到风轮弩车被毁,必将得意忘形,倾巢而出。
夏槐他们早在岸边埋设千斤火药,就等着乌合部上钩。
虽然风轮弩车被毁有点可惜,不过杀了乌合部众多士兵,也算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