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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风向突变,索朗次仁高兴得大声呼喊,他从桨座一跃而起,跳到桅杆下面,快速升起硬帆。渔船鼓帆全速前进,竹篾编成的船帆被风吹得弯成弧状,带着渔船飞快地向东方驶去。

老人从船舱里回到甲板上,此时渔船正在绕过一个荒芜的小岛。老人对着小岛不停地摇头,舅舅也离开了桨座,和老人并排站在船头。突然,远远地,一座岛屿在夕阳的照射下,火红的山顶直刺蔚蓝的天空。

老人显得异常兴奋,他低声对舅舅说:“渡劫岛就要到了。”

大约又航行了半个时辰,傍晚时分,渡劫岛尽收眼底,缓缓下沉的夕阳余晖,把岛屿周围照得晶莹剔透,小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孩子,我们就在前面那座小岛靠岸。”老人大声对索朗次仁说。

“好,好,我去降帆。”索朗次仁边说边降下硬帆,渔船在惯性的推动下,还在向小岛驶近。

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岛上的岩石逐渐染上层层暮色,从火红的玫瑰色变成深暗的紫蓝。老人的脸上不时泛出一阵阵红晕,他额头发热,眼前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

索朗次仁和舅舅重新回到桨座上,他们划着渔船围渡劫岛转了一圈,找到一处避风的浅湾将船停靠。

老人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但仍不能自持。他首先跳到海滩上,甚至产生扑下身子去亲吻大地的冲动。

索朗次仁沉了锚,也跟着老人来到海滩,“你说的货,就在这个岛上吗?”

老人抬头仰望高耸的山崖,过了良久才点头说:“就在这里。”

“我们,什么时候,装货?”索朗次仁问。

老人没有说话,目光不停地在葱郁的岛上逡巡。此时,渔船上飘起缕缕炊烟,阿莲已经在生火做饭。

“我们先回船上,明天上岛去找货。”老人说。

“找,找什么,还不知道货放哪儿吗?”索朗次仁吃惊地问。

老人脸上露出微笑,“肯定能找到。”

吃罢饭,天完全黑下来。风停了,只有海浪拍打岸边岩石的声音传来。像往常一样,老人和阿莲睡在船舱,舅舅和索朗次仁躺甲板上休息。索朗次仁进舱里找水喝,看见老人独自坐在舱底闭目养神,“阿...伯。”索朗次仁第一次这样称呼老人,老人睁开眼,“你有事吗,孩子?”

“她,她去哪里?”索朗次仁问。

老人朝船尾努努嘴,索朗次仁顾不得喝水,快步绕到船尾,看见阿莲静静地依着船舷坐在甲板上,望向黑黢黢的岛屿出神。

“嘿,你怎么,不睡觉?”

月亮从大海中央升起,把银辉洒在粼粼的波光之上。阿莲回过头,“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岛。”

“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嘛!”索朗次仁说。

“刚才,它在和我说话?”阿莲说。

“谁和你说话?”索朗次仁惊声问道。

“当然是小岛。”

索朗次仁惊得跳了起来,“你,你,你生病了吗?”

“我没生病,小岛就是在和我说话。”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很怪,怪怪的!”索朗次仁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阿莲笑着说:“过来坐,我没骗你。”

索朗次仁想了想,迟疑地挪到阿莲身旁坐下,“小岛,怎么,能和人说话?”

“你听,海浪碰到岩石上的声音,你再听,岛上有鸟儿在叫,还有,仔细听,你就会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我还能听见月光洒在山崖上的声音,多美呀!”

索朗次仁闭上眼睛,阿莲的话像美妙的音乐,渐渐地把他引导向一个奇幻的世界。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聆听着,一切都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空灵!

“卓玛,你听到了吗?”

“什么?”

索朗次仁没有立即回答,仍在仔细地辨认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这个是,什么声音?”他皱眉努力思考,“这个是,是银子,大大的银子,它们很高,很高落下,银子,是银子,砸在一起,碰在一起,的声音,你听,听,就是这个声音!”

月光下,索朗次仁紧闭双目,阿莲看见他暗红的脸膛,泛着青白的月光,和错愕的神色。

月亮愈升愈高,月光开始变成一束束瀑布似的银练,在渡劫岛层层相叠的巨岩上嬉戏。

“你听到的,就是月光落在山崖上的声音。”阿莲说。

“哦,你说得对,这里,很神奇,这个岛,很神奇......”

第二天,舅舅守船,老人带着阿莲和索朗次仁离开船,经过海滩,上了小岛。

他们来到两堵岸壁的夹缝中间,夹缝中有一条湍流冲刷而成的小径,小径平整光滑,无任何行走的痕迹。老人蹲下身,抓了一把铺在小径上的细沙,又随风洒掉,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他们沿着海岸一路往前,老人神情专注地观察路上每个细微的迹象,他忽然发现,一些岩石的斑驳表面上,似乎有人力凿痕。

有的凿痕被岩石上的青苔、生长在岩石旁边的一丛丛鲜花或地衣所覆盖,老人便拨开花丛或剥去苔衣,这些凿痕便清晰地展露在他们面前。

索朗次仁从昨天到现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一直跟在老人和阿莲身后,一言不发。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他的表情充满着好奇和疑惑。

阿莲不时用手扶一把老人,嘴里同时说:“老伯,您小心。”

老人一边探寻,一边心事重重,这些凿痕使他心中充满希望,他确信凿痕是指引他们找到藏银之处的记号。可是,这些原本为后人刻凿的记号,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已经被别人发现?一想到这里,老人马上心浮气躁,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呼吸也开始长短不均。

他们沿着起伏的山势,一路往前寻去,到了离海岸一百多步的地方,岩石上的凿痕戛然而止;老人心里暗想,按家训所说,银子应该藏在岩洞里,而这里只有一块浑圆的巨大岩石立在坚实的基石上,难道这就是标记导向的目标吗?不可能,老人心想。

耸立的岩石像一个巨人雕塑,凝视着大海的百年沧桑。

此时他们已来到岛屿的最高处,他们看见了泊在浅湾的纤小渔船,像片树叶在水里微动。环顾四周,唯有一望无际的大海,脚下则是大海的碧波不停地拍击岩礁,给小岛镶上一条银色的围边。

老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们沿原路返回。”

这时,索朗次仁开口问道:“阿伯,放东西的,地方,你忘记了?”

老人边走边摇头说:“没有,很快就会找到。”

索朗次仁又想说什么,还没开口便被阿莲制止住,阿莲用手指了指老人,又在自己的太阳穴指指。索朗次仁明白了阿莲的意思,“他在想,使劲想,年纪太大,太大啦......”

他们又沿着岩石上的标记往回走,最后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海湾。一汪碧水,隐匿在山岩之中,“我们的船,可以划进这里,太美了!”索朗次仁不禁大叫起来,“藏在这里,外面看不见。”

老人手抚长须,默不作声。

“曾祖父当初怕被人发现,就在这里靠岸,运送银两的船只藏在这儿,然后沿着记号所标出的路线走到终点,把银子埋藏起来。”老人心里暗想,忽然一道灵光在脑际闪过,大声说:“我们还去记号的终点,就是立着的那块岩石那里。”

他们再次来到那个浑圆的巨岩跟前时,白花花的阳光正肆无忌惮地暴晒着整个小岛。

可是,这个庞然大物使老人感到惶惑不解,他已经理顺的思路又被搅乱。这块巨石足有三四千斤重,那要多少人才能把它挪到这里,再把它立在基石上啊。

老人抬眼向上望去,脸上露出怡然的笑容,他心里想:“肯定是从上面滚落下来的。”

果然,在圆石上方,有一道斜坡,老人断定圆石就是从斜坡滚落下来,停在现在的基石上。

老人用手扒开圆石和石基相接处的野草,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泥土。抠起一块泥土,发现巨石四周的缝隙都用石块和卵石塞得严严实实。明显是有人想把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让这块古老的巨石看上去像天然生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