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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人票的土匪返回深山里的村庄时,村口弥漫着阵阵的香气,张宏彪命令唐大眼和几个土匪杀了一口村民家里的猪,准备在晚饭时犒劳手下的弟兄们。

他们十几天前才来到这个村庄,村庄里几户村民都被他们赶走了,张宏彪和村民们说,他们不会伤害村民,只是借用村民的窑洞暂住一段时间,半个月二十天说不准,等他们办完事就把窑洞还给村民,至于村民去哪里过活,张宏彪对村民们说:“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几户村民都匆匆备好干粮和水,拖家带口往大山的更深处逃走,土匪不允许他们带走储存的粮食和饲养的家禽,他们告诉村民,家里的一切都由他们替村民保管,如果有一天村民听到连续的三声枪响,就可以回家了。

打谷场上摆起了一方小木桌和三张大桌案,小木桌四面放着四把矮凳,每张大桌案则用四把条凳围起来;唐大眼和几个土匪把热气腾腾的一盆炖肉和一盆骨头端到每张桌子上;四个背着枪的土匪每人抱着一大坛烧酒从张宏彪的窑洞里走到打谷场,他们把烧酒分别放在四张桌边的地上,又有几个抱着一摞碗筷的土匪来到桌案前,叮铃咣铛地摆放起来。

张宏虎、俞成龙和面罩土匪围着小方桌坐定,张宏彪对面罩土匪说:“子常,这里没有外人,把面罩摘下来吧。”

秦子常摘下面罩,露出苍白的面孔,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紫红伤疤显得格外醒目。

张宏彪用手指着邻桌的土匪说:“去两个人把棒子李扶出来。”

两个土匪一左一右,搀着满脸青肿的棒子李来到小方桌前,棒子李缓慢地坐到张宏彪对面的矮凳上,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俞成龙,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别转脸,仰起头,鼻孔朝天,满脸的轻蔑。

“弟兄们,倒上酒。”张宏彪大声说道。

秦子常抱起地上的酒坛,从张宏彪开始,在每个人面前的大碗里都斟满了烧酒;另外的三张桌子,也响起酒坛和酒碗碰在一起杂乱的声响。

张宏彪手里捧着酒碗站起身说:“弟兄们,今晚咱们再住一夜,明天天亮就撤,这几天各位辛苦了,咱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先干一碗。”

土匪们端起酒碗,纷纷站起身,一齐说:“谢谢老大!”

张宏彪率先干掉酒,把空酒碗的底向众土匪亮了亮说:“来,来,再满上。”

土匪们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把酒喝完,又是一阵倒酒时酒坛和酒碗碰撞的声音响起。

张宏彪端着盛满酒的酒碗,对着土匪们在自己眼前画了个半弧说:“来,第二碗,干!”

张宏彪一仰脖,又干了一碗,土匪们也纷纷把酒喝干,这时一个土匪还没来得及把碗放下,就向后一仰,从条凳上翻了下去,酒碗被扔出大远,摔得粉碎。

土匪们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张宏彪也淡淡地笑了一声说:“弟兄们,再满上。”

张宏彪又端起酒碗,扫了一眼跟前的俞成龙和棒子李说:“弟兄们,俗话说,三碗不过岭,喝了三碗酒,咱就把什么都放下,再难迈的坎都得跨过去,来,干了。”

棒子李把酒碗端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他感到火辣辣的烧酒从气管返到鼻孔里,他忽地把脸转向俞成龙,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满口的烧酒都喷到俞成龙的脸上。

张宏彪和秦子常都吃惊地看着棒子李和俞成龙。

俞成龙的眼睛盯着棒子李,缓慢地用手抹了一下脸,他伸手夺过棒子李手里的酒碗,把剩在碗里的烧酒“哗”地泼在棒子李的脸上。

烧酒顺着棒子李的脸淌到方桌上,棒子李一动不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在俞成龙的脸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打谷场上瞬间变得异常安静,空气好像凝固住了,时间也停了下来。

蓦地,棒子李和俞成龙同时发出“哈哈”的大笑声,随后土匪们也跟着大笑起来,张宏彪大声笑着说:“弟兄们,吃肉,吃肉……”

太阳早已不知哪里去了,天空一片昏黄,风刮过山林,发出“嗡嗡”的轰鸣,桌子上已是一片狼藉,土匪有的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有的躺在地上翻滚大叫着,有的扶着打谷场边的榆树不住地呕吐。

张宏彪抬眼看了看天色说:“看是要下土刺了,都回窑洞吧。”

棒子李先站起身,摇晃了几下,随后扑倒在俞成龙身上,俞成龙架起棒子李,向棒子李的窑洞走去。

张宏彪看着秦子常说:“看他们两个,和好了。”

秦子常说:“大哥,我们也回去吧。”

张宏彪和秦子常一前一后,向各自的窑洞走去。

秦子常脚下也有点乱,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脸上的伤疤着了火似的灼热,他伸手摸了摸,觉得还有针刺般的疼痛,眼睛却转向林婉莹曾住过的小窑洞,他低下头,叹息了一声快步离去。

……

站在塔楼上的秦子常早就看到有四匹马穿过罂粟地向他们冲了过来,他当时没有想太多,直到马上的人向刘二开枪,他才觉察到危险临近,他刚沿着塔楼的木梯走下三四个梯阶,刘二便被身后的土匪用枪托砸中后脑,昏死了过去。

秦子常赶忙后退着返回塔楼里,他看到烟瘾发作的刘大在地上翻滚,一个土匪朝刘大身上扔去了什么东西,刘大连滚带爬地在地上搜罗枯树枝,这时塔楼下朝刘二开枪的土匪仰起头,对塔楼上的秦子常说:“二少爷,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们上去请你呢?”

秦子常斜着身子靠在塔楼的护栏上,双手紧紧地抓住塔楼的栏杆,小腿肚微微地抖动起来,“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下来吧,跟我们走一遭。”开枪的土匪说。

“要我和你们去哪里?”秦子常颤声问道。

“去该去的地方,到时你就知道了。”开枪的土匪淡淡地说。

“不告诉我去哪里、干什么,我就不下去。”秦子常说。

开枪的土匪一手勒紧马缰绳,一手把短枪别在腰间,然后“嗖”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短刀,手轻轻一扬,一道寒光“刷”地飞向秦子常,只听“当”的一声,飞出的短刀深深地钉在秦子常耳边的立柱上,秦子常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瘫坐在塔楼的地板上。

“听说过张一刀吗?我要是想杀你,刚才短刀就会穿透你的眼睛。”自称张一刀的土匪说道。

“大哥,少和他啰嗦,我上去把他扔下来。”击昏刘二的土匪一面往塔楼下的爬梯走,一面说。

马靴踩在木梯上“咔咔”声越来越近,秦子常坐在地板上冷静了一会儿,蹭地站起来,用力拔出钉在立柱上的短刀,他紧握刀柄,刀尖指向塔楼梯口,这时又是一道寒光飞上塔楼,刀刃从秦子常左脸划过,秦子常登时血流满面,他“哎哟”一声丢掉手里的短刀,摔倒在塔楼上。

爬上塔楼的土匪麻利地把秦子常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捡起地板上的短刀丢了下去,塔楼下的张一刀只轻轻一伸手,便接住抛下来的短刀,插进靴筒。

土匪把秦子常从地板上拉起来,推到塔楼梯口喝令道:“下去!”

秦子常走在前面,土匪紧跟其后,沿着木梯向罂粟地走下来。

距地面还有五六尺时,土匪在秦子常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秦子常一头扎向罂粟地,摔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此时蹲在塔楼支柱边上的刘大,已燃起一堆熊熊的火焰。

秦子常醒过来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臊气味,他被张一刀横搭在马屁股上,身体和马鞍用绳索捆在一起;他头朝下,脸紧贴着马肚子,脸上滚满鲜血和细细的马毛,“得得”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黑黢黢的地面从眼前一颠一颠地向后退去。

秦子常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多久,他浑身酸痛,脸颊上的刀伤像火烧般的刺热,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大哥,还有二三十里就到黄河渡口了。”后面的土匪说。

“嗯,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张一刀说。

“翻过前面的土坡就到猎户来仓家了,这个死倔老头子。”后面的土匪又说。

“他死了就不倔了。”张一刀淡淡地说。

“大碾盘,到了来仓家你可让他看好狗,那家伙比狼还猛。”后面的土匪冲着走在最前面的土匪说。

“小五子你他妈的兔子胆,狗还能把你吃了。”叫大碾盘的土匪瓮声瓮气地说。

“它,它,它专咬人蛋。”小五子磕巴地说。

“哈哈哈哈,蛋子儿没了有啥妨碍,你又没老婆。”另一个土匪笑着说。

“骆驼你他妈别小瞧人,你也是一条光棍。”小五子骂道。

“这回拿到钱,咱们去南方寻个老婆不是易如反掌嘛。”骆驼说。

“都别说了,呆会儿老头子要是乖乖听话就留他一条狗命,如若还耍倔脾气,就干掉他。”张一刀恶狠狠地说。

“大哥,我先和他谈谈再说吧。”走在前面的大碾盘说。

翻过土坡,远处传来几声鸡鸣,他们走进一片漆黑的树林里,满天的星辰躲到繁茂的树叶后面,阴森森的感觉顿时袭来。

又走了一二里地,大碾盘勒住马,抬起左手,示意后面的人都停下来。

大碾盘翻身滚下马,把缰绳拴到一棵树上,双腿弯曲,蹑手蹑脚地向前摸索着走去。

忽然,一团黑影贴着地面,在离大碾盘一丈开外的地方,箭一般地向大碾盘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