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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子,墩子,是你吗?我是刘二,别杀我。”由于被墩子的胳膊勒紧了脖子,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叫。

谭老池抬起满是污泥的大脚,狠狠地踹在那个人的肚子上,只听得“哎哟”一声,便没了动静。

“刘二?”墩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松开胳膊,那个人瘫软在泥泞的巷子里。

墩子觉得声音是有些耳熟,随即提起那个人的衣领,把他拉出巷子,在街边昏暗的汽灯下,满脸泥浆的刘二口里吐着白沫,紧咬牙关,翻着白眼在地上抽搐着。

“兄弟,你们认识?”谭老池踢了踢浑身抽搐的刘二说。

“嗯,我以前东家的家丁。”墩子屈身掐住刘二的人中说。

“他为什么不和你相认,却跟踪我们?”谭老池不解地问墩子。

“老池哥,一下也说不清楚,回头再告诉你。”墩子仍用力按着刘二的人中。

刘二的身体停止了抽搐,渐渐地缓过气来,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啊……”

“墩子,是你吗?”刘二有气无力地说。

“你来洛水城做什么,为什么跟着我们?”墩子用低沉的声音问。

刘二缓慢地坐起来,把一只手伸向墩子,“墩子兄弟,拉我起来,我慢慢和你说。”

墩子把刘二拉起来,刘二身体摇晃了几下后才站稳脚,泥水顺着身上往下流淌。

“我去聚贤楼挑泔水时,看见你们两个刚走进聚贤楼,我当时看着像你,但是又不确定,就一直等到你们吃完饭出来,天太黑,下着雨,你又穿着军装,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想确定到底是不是你,也想知道如果是你,你现在又住在哪里,干什么差事……”刘二恢复了正常,一口气说道。

“你以为我死了。”墩子问。

“是啊,墩子,我和大哥也是奉命行事,你千万别记恨我们啊。”刘二央求道。

墩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洛水城,你来洛水城干什么?”

“墩子兄弟,说来话长,我到洛水城有二十多天了,就是大家都忙着抬尸体那阵子。你也知道,自从我大哥抽上大烟,家都败了,而且欠了秦老爷很多钱。”刘二低下头,擦去嘴角的污物说。

“自从二少爷被土匪绑架后,秦老爷嫌我哥俩无能,也不雇佣我们了。”

“二少爷被绑架了?”墩子身子一震,大吼着问道。

“你离开没几天,就被土匪绑走了。”刘二喃喃地说。

“那,那苏腊月呢?”墩子急切地问。

“他被秦老爷打了一顿,撵回家去了。”刘二知道墩子会问起苏腊月,赶忙回答道。

“她家在哪里?”

“离秦家庄五十里的秀才寨。”

“噢……”墩子看了一眼身旁的谭老池,雨水顺着谭老池的头发、脸上往下淌。

“老池哥,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事,你尽管放心,我还有些事和刘二说。”沉吟片刻,墩子对谭老池说。

“嗯,行,好吧。”谭老池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再多问,又对墩子说:“兄弟,我看这小子也没什么花活,既然你们又是相识,那我就先告辞了。”

谭老池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墩子兄弟,刚才那大哥脚下得太重,我的羊角疯都给踢出来了。”刘二对墩子抱怨着说。

“你来洛水城干什么?”墩子继续问刘二。

“秦老爷不用我们,地里那点收成还不够大哥抽一天大烟,老娘整天都在挨饿,实在没办法,老娘就叫我来洛水城亲戚家,想和他们抓借点钱粮回去度日,谁曾想洛水城刚打完仗,亲戚家也是穷的叮当响。”刘二说。

墩子把刘二拽到街边一家店铺的门楼下面避雨,刘二对墩子说:“墩子兄弟,反正天也不太晚,我泔水桶还放在聚贤楼门口,我带你到我现在的落脚处去看看吧。”

墩子有些犹豫,刘二拉起墩子就走。

......

刘二到洛水城和亲戚抓借钱粮没有着落,但是亲戚却给他提了一门亲事。

洛水城东的屠夫贺老六,去年得了中风后便一直在炕上瘫痪着。

贺老六没得病前,生意一直很好,因此也积起了一份薄薄的家业。

贺老六的婆娘贺段氏,自进了贺家大门,整天被油水浸着,吃得膘肥体壮,贺段氏和贺老六站在一起,她的身形比两个贺老六都大。

贺老六整天满身油腻,起早贪黑,贺段氏却从不沾染屠夫行当的任何活计,但她却比贺老六更像个开肉铺的,她脸上身上的肉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冒出油脂来。

贺段氏比贺老六小十五六岁,因此贺老六对她是应宠尽宠,她什么活都不用做,也不会做;她每天早晨吃完贺老六做的饭,涂脂抹粉一番,穿上自己喜欢的大红大绿衣服,在洛水城大街游走一圈,再去找和自己趣味相投的妇人,东家西家长短磨上一阵子,浑然不管家里的任何事务。

贺老六突然中风瘫下,贺段氏逍遥自在的天塌了下来;贺老六病倒还没过两天,她就四处放话出来,要再找一个能杀猪卖肉,会体贴做饭的男人,来接替贺老六。

她还有一项附加条件是,入赘的男人不能嫌弃而且还得照顾贺老六。

半年来,有五六个男人试着走进屠夫的家里,但最终都没能留下来,有的是根本不会杀猪,却想捞便宜而被贺段氏一脚踢走,有的是因为忍受不了贺段氏的强势和作派自行离开,有的是因为晚上想和贺段氏干那事时听到隔屋里贺老六用棍子砸炕面而受到惊吓于是一走了之,有的则是实在无法满足贺段氏的床第之欢被贺段氏逐出门外。

亲戚把刘二领到屠夫家时,贺段氏正在土坯屋里的地上跳着脚骂贺老六:“老娘哪辈子造的孽啊,碰上你这个废物,你把老娘拖累成个啥了,你把你拉出来的都给老娘吃进去,别再让老娘给你打扫屎橛子了。”

原来是贺老六又拉到炕上了,屋子里臭气熏天的。

刘二是个聪明人,进到贺老六的屋里,啥话也不说,双手捧起贺老六刚拉的屎橛子,走出屋扔进院子里的猪圈里,刘二的举动一点不像陌生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倒像似在自己的家里。

还没等亲戚给贺段氏介绍刘二,贺段氏已经用火辣辣的目光在刘二不算健壮的身体上撩来撩去了。

“去,大兄弟,泔水桶在墙根放着,你去聚贤楼把泔水挑回来。”贺段氏也没拿这个陌生人当外人,对刘二说完又扭头对刘二的亲戚说:“您回吧,大兄弟挺合我脾气的,我们先试试。”

......

墩子跟着刘二到聚贤楼门口挑上泔水,七拐八拐来到城东的一处小院门口,看门楼和院墙的完整程度,这里没有遭受过炮火的轰炸。

院门没有上栓,刘二只用泔水桶轻轻碰了一下,院门便吱哑一声打开。

“你这个兔崽子刘二,让你挑泔水你他妈是喝泔水撑死外头了,还是偷了老娘的钱去逛窑子,出去这么长时间,现在才回来。”低矮的土坯房里传出女人尖锐的叫骂声。

“甭理她,就这样,进来吧墩子。”刘二朝墩子努努嘴压低声音说。

三间土坯房最东面一间亮着一盏摇曳昏暗的油灯,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猪粪味,刘二把泔水桶靠着院墙放下,招呼墩子进屋说话。

“刘二,今天我就不进去了,改天我过来找你。”墩子边说边扭身跨出院门。

“刘二,你他妈的和谁说话呢?”屋里又传出女人尖厉的叫声。

“噢,是我的老乡。”刘二边回答边跟出来。

“他妈的,你少给老娘往回领猫儿狗儿的,老娘这不是客栈,也不是窑子。”女人又发出一串尖声喊叫。

紧接着从土坯房西边那间,传出啪啪的敲打声。

刘二抓住墩子的胳膊说:“墩子,你别记恨我和我哥啊!”

墩子甩开刘二的手,头也没回消失在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