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寂灭”一切,只是为了让这个宇宙变得更“美味”,更便于“虚空之主”下口。
“方溪禾……”
楚然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这就是你的布局吗?”
“你不是在用我们的孩子当盾牌……”
“你是把他……当成了诱饵?”
“你想用这个世界的存亡,用‘虚空之主’这个天大的麻烦,来拖住我,让我无法回收‘绯红之源’?”
“甚至……是想让我,不得不为了保住这个‘容器’,而去对抗那个连我都感到棘手的……东西?”
楚然忽然很想笑。
他真的笑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是……好算计啊。
不愧是你。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那片被清空的宇宙,重新走向楚天逸。
楚天逸还跪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刚刚目睹的一切,已经彻底摧毁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神……
原来,神是真实存在的。
而自己,就像一只跪在神脚边的蝼蚁。
楚然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尖点向楚天逸胸口的伤口。
那足以致命的寂灭能量,在接触到他指尖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迅速消融,甚至发出畏惧的悲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感觉怎么样?”楚然问。
“……”楚天逸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很绝望?很无力?”楚然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觉得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战争,都像个笑话?”
楚天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是的。
就是这种感觉。
他拼尽一切,守护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而毁灭他一切的敌人,在另一个存在的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这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荒谬与虚无。
“记住这种感觉。”
楚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超越它。”
“寂灭军团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马上就要来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避难所的穹顶,穿透了无尽的星海,仿佛看到了某个正在从更高维度投来贪婪目光的恐怖存在。
“你的世界,被盯上了。”
“而你……”
楚然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楚天逸那张写满震撼与迷茫的脸上。
“……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楚然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
只留下楚天逸一个人,跪在这片被“清扫”干净的战场上,久久无法起身。
唯一的变数?
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重新变得充盈、甚至比以往更加精纯的力量。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楚然那轻描淡写的一指,和那片被“删除”的星空。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我要……得到那种力量!
楚然的宣告,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池塘。
没有商量,没有询问。
是通知。
楚天逸握紧了手中的弑神枪,枪身上未散的金色粒子还在嗡嗡作响。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警告他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
留在这里?
直到“寂灭军团”被消灭?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说对“寂灭军团”有兴趣,难道是某个隐世的古老势力派来的援军?
可他的行事风格……太霸道了。
完全无视他人的意愿。
“这里是‘晨曦’要塞,不是谁想留就能留的地方。”楚天逸声音冰冷,试图夺回一丝主动权。
“哦?”
楚然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蔚蓝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陈设。
那种眼神让楚天逸极其不舒服。
不是蔑视,不是审视,而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的纯粹观察。就像一个工匠在打量一块原石,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刀。
“要塞有要塞的规矩。”楚天逸硬着头皮继续说,“所有外来人员都必须经过审查和登记,你需要说明你的来历、身份和目的。”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是他作为少帅的尊严和职责。
然而,楚然只是轻轻歪了歪头。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下一秒,整个要塞的警报系统,从最高级别的红色威胁警报,到最基础的能源管道压力监测,所有亮起的红灯、所有刺耳的蜂鸣,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整个“晨曦”要塞,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操控中心里,上百名技术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所有的数据流在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所有的系统权限被悄无声息地接管,然后又被释放。
整个过程不到零点三秒。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这台战争机器最精密的心脏,然后松开。
“现在,规矩是什么?”
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让楚天逸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对方用行动告诉他,所谓的“规矩”,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他可以轻易地让这座人类最后的堡垒变成一座废铁。
楚天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放弃了那些无意义的试探。
“我说过,观察。”楚然收回目光,随意地走到房间的破洞边缘,看向外面深邃的宇宙。
星河璀璨,遥远的光芒穿过数万光年的距离,抵达这里。
“寂灭军团的本质,是一种侵蚀。”楚然的声音仿佛从星空彼岸传来,“它们污染恒星,吞噬星云,将秩序化为混沌。你们的抵抗方式……效率太低。”
楚天逸皱眉。
“晨曦”要塞集合了全人类最顶尖的科技,每一场胜利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到了这个人嘴里,居然只是“效率太低”?
“你有什么高见?”他忍不住反问,带着一丝不易察明的情绪。
楚然没有回头。
“高见谈不上。”他淡淡说道,“只是觉得,清理垃圾,应该从垃圾的源头开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
不是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而是一种……存在性的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