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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匈奴营帐渐渐沉寂,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慢慢飘了过来,越发浓郁。

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停下,不由得都抽了抽鼻子。

“是烤鸡的味道,是谁半夜还在烤肉?”

“还有蘑菇汤的香气……”

渐渐的,整个营帐内外,都香飘四溢。

守卫们异常警觉,忙请示莫敦可汗和将领们。

士兵们已经浇灭了几处用来取暖照明熊熊燃烧的火堆,那味道却经久不散。

“如此空旷的地方,敌人无法埋伏,大汗不必担忧。”木堒说道。

莫敦摇摇头:“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人用了何种方法杀了帖木尔他们,不得不防。

说不定,他现在就藏在我的士兵之中。”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忍不住朝自己的周围查看,有没有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这香气来的也古怪,木堒,让所有人都起来,现在就查找奸细。”

营帐里又热闹起来,刚刚睡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士兵睡眼惺忪,嘴上虽然不敢违抗,心里却抱怨不休。

他们在出帐门的时候,都压不住心里的怨气,狠狠的甩着门口的毡帘。

“他妈的,谁偷偷烤肉吃了,帐篷上都是鸡腿味。”

士兵们都忍不住吸鼻子,他们看本该燃着的火堆都已熄灭,不由的失望了一下。

夜色太暗,木堒命令两队士兵燃起火把,让各队互相佐证,查找奸细。有的士兵手欠,还会扯扯相熟之人的面皮,看看是不是一张假脸。

那香味又大了起来,顺着燃烧的火把蔓延开去。

本就困倦惊惧了一天的士兵,感觉头脑更加昏沉,如喝醉了酒一般,开始觉得天地都在摇晃。

夜巫堃们也站在一处,高壮的他们聚在一起,蔑视的看着普通士兵们互相拍肩扯脸问话。他们大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听了头领让屏住呼吸的命令,不少人偷偷撇嘴:不让喘气不就憋死了吗?

“不好,快灭掉火把!”一名斥候高喊。

上百支火把被灭掉,整个营帐内外黑沉沉一片。

突然,咚咚的锣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所有人都抽刀戒备,眼前的景物却变了形,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恶鬼,向他们迎面扑来。耳边的喊杀声忽远忽近,不知谁大喊着有敌袭,有敌袭……

莫敦可汗正坐在大帐,他摇摇昏胀的脑袋,用力把茶壶里的水浇在了脸上。

木堒见状,也歪扭着脚步把头扎进了水盆里。

他们掀开帐门一看,哪里有什么敌袭,是自己的士兵,正在互相残杀。

“停下!都停下!”木堒大叫着阻止。

所有人好像都听不见命令,他们继续厮杀着,不远处还有几个锣鼓手,正在兴奋的擂鼓敲锣。

莫敦气得目眦欲裂,再这样打下去,他的精锐得损失一半。

他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感觉又晕眩起来,忙打湿一块布巾,蒙在了口鼻上,又亲自奔向备用的水桶处。

木堒躲过差点刺进他后背的一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疯了,都他妈疯了!

每个人都癫狂着,好像根本认不得人。

那边几个狗熊似的夜巫堃,竟然在扭扭捏捏的跳舞,简直恶心的人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木堒接过莫敦递给他的湿布巾裹紧口鼻,也开始忙着给其他人浇脸。

箱中备用的火把燃起,不少中毒不深的人,已经渐渐能控制住自己。

咻的一枚火箭袭来,轰的落在最密集的人群里。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后面的上千支火箭一起飞来,射向营帐每一处。

木堒须发皆张,带着自己已经清醒过来的卫队,就朝营门杀将出来。

他还没到门口,便被射中眉心,嘭得一声,仰面倒地。

莫敦可汗勃然大怒,他看着外围的大梁人只远射却不近攻,明白他们肯定也怕中毒,便命令已经清醒的士兵回来取水。

挥刀相向的,手舞足蹈的,穿插着取水救人的,营帐内外,混乱成一片。

到了黎明时分,莫敦看着不计其数被射死、烧死的士兵,怒火中烧,满身都是狠戾。

经此一夜,匈奴兵将死伤了三分之一。近百人的夜巫堃,更是直接少了一半。

“传我的命令,白天养精蓄锐,黄昏时全力进攻,踏平居延城!”

……

居延城内,昨夜出击的千人队正在休息。裴家军吃饱了肚子,裹好伤口,又穿上了新棉衣,休整了一天一夜,都精神抖擞。

几个轮岗休息的老兵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今天回来的李大侠和昨天不一样啊!”

“那肯定啊,今天这位才是真的,昨天那位是顶着李大侠的脸唬人的,你没看到她昨天就没开口说过话吗?”

一个年轻的小将也凑过来道:“昨天她没露面就杀了三名敌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不知道,反正她神得很,我听大帅旁边的林大哥说,他们去福州灭安王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带,空着手就去了,路上要什么有什么,跟神仙似的……”

“昨晚匈奴损失近万人,今夜他们真的会来吗?”

“肯定会,那个什么莫敦可汗,不得报仇啊。”

“别管他来不来,就按李大侠吩咐的做,这叫有备无患。”

“那陷马坑、铁蒺藜、尖刀阵、巴豆、还有那个什么滚地雷,匈奴人过来趟这一遍,就得死上千人!”

“你说李大侠这都是什么阵法?”

“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管用就行!”

黄昏时分,奔到居延城下的匈奴人已经伤痕累累。

莫敦可汗愤怒的举起右臂,正要命令进攻,就被亲自护卫着他的巴图尔的脑浆糊了满脸。

他怔愣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举起的盾牌,又一次铩羽而归。

副将紧紧的盯着李冬白端着的狙击枪,可惜的叹道:“要是一下子爆了莫敦可汗的头,岂不是更好?”

李冬白直起身子,看着匈奴人离去的背影道:“留着他自然是还有用。”

莫敦若死,匈奴人就会疯狂的攻城,一支狙击枪,震慑不了有勇无谋的莽夫。

深夜,紧皱着眉头,以手支颐的莫敦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