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吓一跳。
这女声好像在哪里听过，细细辨别，声音来源好像就是他们这层。
几人迅速套上外衣，拿上门厅柜上的强光手电和电棍等，打开门出去。
只见1603的房门打开着，而尖叫和哭喊声是从楼梯间传来。
几人关了房门，打开楼道门，就看到1603那个叫王薇薇的小女孩坐在窗台上，半截身子都在外面。
那原本是个下悬式窗户，但是暴雨期被砸碎了。
后来，为了方便大家上下楼，郭志成就把碎玻璃清理掉，找塑料布把窗户封上了。
如今塑料布已经没有了，寒风呼呼的从窗户吹进来。
王薇薇没有穿羽绒服，最外面只穿了件蓉城人手一件的三层夹棉珊瑚绒家居服，应该是她的睡衣。
林瑜玥几人拿着强光手电，光线没有直接照在她身上，而是打在她身边的墙上。
即便如此，也能看清她苍白的面色以及透着青紫的嘴唇。
几人心头都是一紧。
但是第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生怕说错话刺激到这个小姑娘。
赵欣还在哭喊：“……薇薇……你下来吧……妈妈求你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好吗？”
“回家……”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轻，转瞬就消散在寒风中。
她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很爱我的……”
“薇薇……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赵欣“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妈妈只是想保护你，不想你挨骂挨打……”
“保护我？不想我挨骂挨打？”
女孩忽地笑了，却被寒风灌入口中猛烈地咳了起来。
这时，王老板也跑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头，是他的父亲，天龙爷爷。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
王老板看见林家和郭家五口人，笑着跟几人打个招呼，“你们都没睡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五人皆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没人愿意搭理他。
王老板也不觉得尴尬。
他看看坐在窗台上的女儿，又看看跪坐在地上的妻子。
现在每家都是全家人睡在一个房间，而且基本都选在客厅，他们家也不例外。
他睡得正香，突然觉得特别冷。
这才发现大门敞开着，妻子和女儿都不见了。
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他天天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忙的脚不沾地。
而自己的妻子呢？
原以为她读过研究生，学历高，素质高，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
结果，她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既照顾不好孩子，又常常惹父母不开心，天天闹得家宅不宁。
这个女儿也是个讨债鬼！
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也不讨喜，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惹祸。
“薇薇，别闹了！快下来！”
王老板压着音量，但是语气中的厉色还是非常明显。
不过王薇薇并没有看他。
咳嗽停止后，她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赵欣。
“老王、爸……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薇薇，她就是……就是有点睡迷糊了。我会让她下来的……你们先回去吧……好吗？”
赵欣颤巍巍地爬起来，拦住王老板，想推他回去，却不敢去推天龙爷爷。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是在干什么！威胁谁呢！”
天龙爷爷如果胡子够长，恐怕已经吹飞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呵呵~林叔、郭叔，让你们看笑话了。”王老板搓搓手，看着五人。
五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王啊！这不是什么看不看笑话的事，你们好好跟孩子说话，赶紧给孩子把衣服穿上！这么冷的天要出人命的！”
林爸爸使劲儿压着火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些。
“我知道，我知道。”王老板连忙点头应和。
林瑜玥不想看见他那副虚伪的嘴脸，跟四人说：“咱们回去吧！”
说完拉着欲言又止的林妈妈就走。
林爸爸和郭爸爸也是眉头紧锁，郭志成拉着二人就往回走，一起回了林家。
五人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围坐在壁炉边，通过平板连接楼道里的监控，看着外面的情况。
楼道里的图像和声音清晰的传来。
“薇薇，乖女儿，妈妈把你的羽绒服拿来了，求你穿上吧！再这样下去，要冻坏的……”
赵欣边哭边说，手上拿的那坨看不清，但是应该就是王薇薇的羽绒服。
“我不要做乖女儿……弟弟不乖……你们都喜欢他……不喜欢我……”
王薇薇始终是那副呆愣愣的表情。
“妈妈喜欢你的。真的！妈妈发誓！”说着，赵欣举起右手。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是个骗子……他们打我骂我的时候，你没有保护我……你也打我骂我……你不喜欢我……”
“妈妈……妈妈那是……”赵欣急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这可怎么办好啊？她不会真跳下去吧？”林妈妈受不住这些，她一向心肠软，“现在打119还有人能来救援吗？”
剩下四人都沉默。
其实，即便是林妈妈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来的。
“要不，咱们……”她紧紧抓着林爸爸的手，不知所措。
“啊~不！”一声凄厉的尖叫，不仅从平板里传来，林家这么好的隔音也没有阻挡住。
林瑜玥静静坐在那里，盯着屏幕。
赵欣扑向窗户，而王老板就站在那里，仿佛动了一下，又好像一动未动。
窗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个叫王薇薇的女孩，沉默寡言，甚至是有些木讷的程度。
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对母亲的孺慕与依赖。
还有，满满的失望。
赵欣扑在墙边，跌坐在地，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妈妈那就是保护你啊……妈妈打你骂你，奶奶就不会再打你骂你了……”
林瑜玥忍不住嗤笑出声，关掉平板，合上双眼。
好一阵，室内只有林妈妈低低的啜泣声。
还有，无尽的沉默与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