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芷道：“你还记得，曾经皇上将你召进宫中，欲说服你，让我嫁进来做侧妃。”
池妩怎么能不记得这件事。
说实话，当时她真是既生气又震惊。
她完全想不通，赵初芷堂堂公主之姿，虽不是皇帝亲生，但却委身做妾？
真是闻所未闻！
“我是不明白。”池妩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赵西瑾，却甘愿做他的妾室……倘若他那时真的娶你进门，他是不是想要纳别的小妾，你也会同意？”
赵初芷疑惑，“为何不能？男人三妻四妾，岂非正常？更何况，西瑾将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坐到那个位置上人，是只有一个正妻的？不说他，便是寻常男子，也没有只娶一个的。”
过了一会儿，赵初芷皱眉道：“难道你没学过《女诫》吗？”
池妩摇头：“没有。”
她家不学这种东西。
“那《女范捷录》呢？”
池妩皱眉，“那是什么，闻所未闻。”
“《内训》？”
池妩摇头，还是没学过。
赵初芷语气一窒，“那你学过什么？”
池妩：“我学过枪。”
赵初芷斥道：“女子怎能学那些！丝毫不恭敬柔顺！”
片刻后，赵初芷叹了口气。
罢了，同她说这些，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只是，赵初芷却越发有些不服气。
池妩竟连这些都没学过，赵西瑾却喜欢她这样的？
池妩也很无奈，她家里就不教这个，她能怎么办？
“公主，咱们还是不要谈这什么女诫内训了，接着刚才的话聊吧。”
“好。”
赵初芷勉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怒意。
“我刚才说哪儿了？”赵初芷都给气昏头了。
池妩提醒她，“你刚说到，做侧妃。”
赵初芷点点头，道：“其实是我向皇上提出的，想要做西瑾的侧妃。”
池妩心道：她猜到了。
哪怕之前不知道，但是刚才当赵初芷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池妩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后来被西瑾拒绝了。”
这个，池妩也知道。
不过，她倒是不知道，当时赵西瑾是如何拒绝平庆帝的。
她其实也挺好奇，为何赵西瑾一说，平庆帝就歇了这个心思？她本以为，平庆帝还会再纠缠一下，亦或者，逼赵西瑾就范的。
毕竟，这种事情，平庆帝当初也不是没有做过。
像当年，平庆帝给她和西瑾赐婚，不也没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帝王独断专行惯了，又怎会在意当事人愿不愿意，反正他自己愿意就行了。
“你知道，西瑾从小身子就不好，皇上若真属意于他，肯定会多给他纳妾，毕竟此事事关江山社稷，不是西瑾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是。
这个池妩承认。
“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何皇上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吗？”
池妩自然是好奇的。
但她也只是想，想必是赵西瑾提出了什么平庆帝不能拒绝的理由吧。
好奇归好奇，但是她并未多想。
但赵初芷突然提起这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果然，接下来赵初芷便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是后来问过皇上，方才知道，并非皇上不想强迫西瑾，而是，皇上知道，他强迫不来的。”
池妩心中骤然一动。
她这是什么意思？
赵初芷说这话，到底是何意？
她为什么会说，平庆帝无法强迫赵西瑾纳妾？
当初，他既然都能强迫赵西瑾娶妻，纳妾相比娶妻，不过一件小事，为何他会……
“因为当初，皇上原本想要赐婚的，是你与瑄王。是西瑾自己去求皇上，皇上才改了赐婚圣旨，改成了你与他。”
池妩瞳孔剧颤，她猛地握紧了椅子旁的扶手。
“你……你说什么？”池妩颤着嗓子，道：“你把方才的话，再、再说一遍。”
赵初芷道：“当年，皇上有意将你赐婚给瑄王，若非西瑾去求皇上，你如今嫁的人，根本就不是西瑾，而是瑄王赵粤。”
池妩紧握着扶手的手指猛地松开，她脊背猛地靠在了后背上。
为什么？
为什么赵西瑾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会为了她，去求皇上，让皇上赐婚给他们二人？
那个时候，她甚至都不认识他！
还是说，其实赵西瑾他……他其实早就……
“你还知道什么？”池妩猛地看向赵初芷，双眼中刹那间布满血丝。
赵初芷摇头，“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便不知道了。不过，以我对西瑾的了解，他不是这种在婚事上，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只能是，他或许，早就喜欢你了。”
“皇上应当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最先并未去找西瑾，而是找你商量纳妾的事，只是，你和西瑾两人都不同意，皇上没了办法，而我也……”
赵初芷叹了口气。
还能如何呢？
她原本以为，她是能同池妩争争的。
但是，倘若赵西瑾早就对池妩有意呢？
倘若，他早便喜欢池妩了呢？
他一心喜欢池妩，可是池妩，却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他这样一个人，他喜欢的这样平静又卑微，岂非是同自己一样了？
他若不将自己的心交出去，赵初芷还想搏一搏，但是现在这样，她又如何能争得过呢？
这么多年了，赵初芷因为赐婚的事情，而对此事彻底绝望。
也因此，她打算放手了。
池妩突然站了起来。
她甚至什么话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赵初芷看着池妩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原以为，她可能是知晓此事的。
哪里想到，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池妩想到了那日，她在沉心堂的暗格里，发现的那些书。
如今仔细想想，与其说那些是书，倒不如说，更像是手札册。
本朝有些文人，素来喜欢将每日的所见所闻，所读所感，写到纸上，装订成册。
池妩之前，隐约看见过，赵西瑾在这样的本子上，写过什么东西。但是，她当时，并没怎么当回事。
池妩跑到了沉心堂，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夫人，您在做什么？”
池妩扭头，看着进来的染冬，“你帮我找样东西，应该是几本手札，看着……看着很旧了，应该有好些年了，你快帮我找找。”
染冬道：“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帮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