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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心门三通 > 第106章 夔门雄关曹教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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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俏逼仄的峡谷山路上,六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曹椽激愤问到,“妹子你有丈夫,怎么事先不说清楚,瞒得我好苦啊。”

“要你管,我喜欢。”

伏云隐暗自摇摇头,心中暗道:这小妮子没曾想这般泼辣,还如此顽劣不驯,今后带着她还指不定是福是祸呢。

他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田海螺,看着眼前的曹椽,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他不是自己梦中的曹椽,但两人却仿佛已经见过似的。

伏云隐朝着他拱拱手,含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当今号子门的少主曹椽了吧?”

“哦?你认识我?”

曹椽转激愤为疑惑,向着面前这个朴素无华的男子问到。

“自然,号子门在渝地修行界,可谓闻名遐迩,鄙人耳目再怎么闭塞,也能知贵派一二。”

曹椽双手叉腰朗声大笑,“哈哈哈,你这人好生有趣,既然识得我家门名号,那我也很好奇兄弟为何在此?”

“实不相瞒,我乃奉隐门日照结庐之令,前来贵派纳贤,还望曹少主帮忙引荐一下,让我俩能见见门主。”

曹椽笑容逐渐淡去,眉头微皱,自顾自地嘀咕道,“隐门的人?怎么爹从来没跟我说过有隐门的人会来?”

“不见,我们号子门从不参与修行界任何势力,请回吧。”

曹椽大手一挥,便拒绝了伏云隐的要求。

“嘿!死胖子,我们能见你们号子门,是你们的荣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衣衫不整,粗蛮未化,难怪修行界都说你们是裸体门,登不上大雅之堂呢。”

田海螺牙尖嘴利,极尽嘲讽。

“好个泼辣的刁妇!”

那四人气贯胸膛,肺都快炸了,这以前纤夫拉船为了不让衣衫擦伤自己身体和沾水增重的原因,都全身赤裸地在阳光下拉船,不只是男的,就连女性纤夫都会克服羞耻将全身或半身脱光光,这裸体二字,就是他们的大忌,是极其不愿意听到的字眼。

曹椽面红耳赤,鼻孔翕动,指向田海螺道,“刁妇,我本来想你已经嫁人了,不再打你的主意,可现在我改了,不管你有没有嫁人,我都要把你抢过来,每天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说我们是裸体门。”

“你来啊,有种你就来,软虾米不知道秤砣的硬。”

“啊!老子倒要看看谁是秤砣。”

曹椽浑身肌肉膨胀,朝着田海螺奔来,刚才还叫嚣的田海螺顿时蔫了下去,赶忙躲到伏云隐身后,伏云隐气不打一处来,这田海螺真是能惹是生非。

“嘿咗嘿咗!”

两道白蟒一般的影子朝伏云隐劈下,伏云隐却毫不动摇,毫无还手的意思。

曹椽瞪大双眼,及时将手在其头上止住,掌风吹得伏云隐和田海螺的衣衫猎猎直响。

“嗨!你让开,你婆娘今天骂我骂得这么难听,我不会和她善了的,你别想护着她。”

伏云隐淡然地摇摇头,“曹少主,这口舌之利咱们就别争了吧,还是做正事要紧。”

“老子管你什么事,是你自找的,别怪老子辣手摧花了。”

曹椽豹眼怒睁,迅疾一拳打向伏云隐,势必不善罢甘休。

一记重拳打在伏云隐的胸膛之上,本可以开山碎石的拳头却没能让对方移动半分。

“什么?”

曹椽张大能吞进鹅蛋一般的大嘴,不可置信地看向伏云隐。

却不见伏云隐有丝毫动作,在他身后的田海螺只感觉一股闭塞沉重而又浩瀚奔腾的能量在伏云隐周围显现,仅仅一瞬间那股无形能量便将曹椽震飞,他身后的三个兄弟再次像保龄球般被冲散,差一点儿便掉下悬崖去了。

“呔噫!”

曹椽一声号子,赶忙稳住身形,将两腿钉死在地上,屈膝下蹲,双手握拳相对,这赫然是号子门的金刚环抱桩功。

伏云隐看着对方亮牌,却是有些无语,这田海螺泼辣刁蛮也就罢了,这曹椽怎这般沉不住气,被言语三两下便激得找不着北了,这样的头脑,如何行走江湖啊?

“哟嗬……”

曹椽长长吐出一口气,将那股无形力量完全卸去,脚底下的岩石已经布满裂痕。

“好家伙,够硬啊,再来!”

曹椽脚掌一踏,雄壮威武的身躯将再次攻上去,伏云隐却伸出掌说到,“曹少主,号子门贵为渝地修行界一大派,这般不堪忍辱,欺侮一名女子,不叫同道中人耻笑么?”

“可笑,我才不管那些,脸不脸面的,那是我爹的事,今天我不出这口恶气,我就不是曹椽。”

曹椽怒火中烧,如同猎豹一般照着伏云隐飞扑而来,临近之时双腿一蹬,脚下乱石穿空,凌空的他抬手领腕,对着伏云隐的头就要将一记铁掌拍下。

“冥顽不灵,此子不悟也!”

伏云隐露出一丝愠怒,出阳剑机薄发,天地凝固,脊柱中的灵剑瞬间窜出,众人只见周围空间紫光大盛,耳边听得锵地一声清越剑鸣,动作在刹那间凝滞,又在刹那间恢复,刚才那一秒钟好像被时光大盗盗走了一般,再次定睛一看,曹椽正全身赤裸地躺在三兄弟跟前。

曹椽晃晃悠悠地起身,刚才只觉得一股非刚非柔的劲力将他的柔劲全都打散,眼睛全都被紫光蒙蔽,只能看到一道紫色剑影在其中飞窜。

“嘶……怎么凉嗖嗖的?”

“啊!流氓!”

田海螺陡然脸色绯红,捂着眼睛转过身去,大骂曹椽。

曹椽看向自己身体,那雄性之物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地敞露着,他惊骇莫名,大叫一声,“靠!”

“走!”

他身后的三兄弟赶忙拉着他就走,却是向着悬崖下梭下去。

伏云隐也没有追上去,朝着悬崖下光溜溜的曹椽大吼一声“嘿,曹少主,回去告诉曹寨主,隐门日照金令首席伏云隐来此纳贤,还请务必接待呀!”

“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哈哈哈哈……”

伏云隐大笑,田海螺却不依了,她脸色滚烫,质问道,“你打他就打他,干嘛把他脱光啊!我一个大姑娘家以后可怎么见人呐。”

伏云隐却含笑拂袖而去,“哈哈哈,你不是说别人是裸体门吗?别人干这一行的都不羞,你羞个什么劲?”

田海螺跟上他一边要掐他的腰肉,一边气急败坏道,“强词夺理,我看你也是个假正经的流氓!”

伏云隐脚步一踏,已经在丈许开外,恰到好处地躲过她的攻击,“走吧,修行人,迟早要过这色相一关,摄住心神,抱元守一,不与欲念同流。”

身后的田海螺虽然还气愤莫名,但她聪慧异常,从伏云隐的话中她能领会到其中的点化之意,“哼,什么人嘛,就是故意让我难堪的!”

她嘴上骂骂咧咧,心头却开始止住自己的羞涩和无名愤怒,沉静下来后脑海中却一遍遍刷过曹椽那雄性躯体的模样,每次一想便会增加她的耻辱感和羞涩感一分。但当她一看见前方伏云隐踏着笃定的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夔门走去的背影,那股矢志不渝的修行意境陡然在她心中扎下根来,并开始发芽成长。

一种全新的东西开始占据了她的意识,那色相的根据地逐渐被排斥,渐渐地曹椽的裸体模糊了,最终消失不见,她灵台中生起一道崇高的意念,这道意念迅速席卷她的全身,让她身体一阵酥麻,这股酥麻感过去后,她只觉得天异常清澈高远,地异常厚重博大,直觉自己之前被邪念所控制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双手,身体中的柔劲蠢蠢欲动,生机勃发,“这就是修心的益处么?”

她将油纸伞持在胸前,定定地看着伏云隐隐匿山间的背影,却再也生不起放浪戏谑的心思了,她禁不住朝着前方恭敬一拜,口中呢喃一声:

“师父……”

……

走在前头的伏云隐虽然看不见田海螺的动作,却能感应到对方心境的变化,那股燥气平息了下去,这让他暗自点了点头,“嗯,果然是一颗值得雕琢的璞玉。”

心境的层次,完全就是虚无中的一种境界,不同于艺境可触可见,其修行之法,极难又极易。极难之处,它只能以悟而通,极易之处,也在于它只有悟这一扇通门,修者不需假以外求,只需向内而行。人世间,富贵,权势,情感皆可以世间智慧求得,唯有悟之一道,千金不可买,万金不可求,欺不了,骗不来,它真真切切存在于人心,虚空,人人皆可得,却也是极难得。

伏云隐欣慰之处在于,田海螺能从他语言智慧中悟得修心之法,不再任体感摆布自己,从愚昧之境进入功利之境,这是心境修行入门的一大标志,从此她便不再是一个灵台精神干瘪的武夫了。

且不论田海螺悟得法门得法喜,约摸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山路上再转过一道拐角,只见前方一片宽阔水域仿佛从天上奔来,水域被两边峡谷夹在其中,这两道峡谷险峻高大,直冲天际,雄壮不可撼动,正是那水系第一雄关——夔门关。

“走海螺,快到了。”

伏云隐向后招呼一声,两人便加快脚步沿着山路前进,山路越来越往下,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峡谷下方,前方被一道宽阔的江水阻隔,夔门雄关在眼前,两人却不能再进分毫。

“号子门就在里面吗?”

田海螺盯着雄壮高昂的夔门关问到。

“嗯,他们的先祖曹达化将宗门建在夔门关两侧高峡中,这处天险易守难攻,曾经还在抗日战争时期发挥过巨大作用,如今就是他们号子门在镇守此处。”

如今的夔门已经成为游览圣地,这道江口理应有船家在此的,此刻却不见一人,着实怪异。

“这里怎么没有摆渡人呢?”

田海螺看着茫茫水际疑惑地问到,伏云隐负手而立,胸有成竹道,“呵呵,放心,自会有人来接我们。”

“谁来接我们?”

就在田海螺继续询问之时,宽阔的江面上却突然出现一个黑点。

“嘿!嗬!嘿!嗬!嘿!嗬!”

浑厚的男声越来越近,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仿似战船上的将士在欢腾一般。

“嘿嗬嘿嗬……”

两峡之间一艘两层高的木船从天际边快速向这边逼近,船上十六名精壮的赤身男子配合默契地摇着橹,让木船平稳而迅速地在江水上穿行。

刷刷刷!

木船越来越近,只见船头当先站着两名雄壮男子,曹椽赫然在其中,而他身前是一名雄壮如牛的男子,只不过他身着一件蓝布褂子,腰系一根红带,眉毛长过额鬓和头发连接到一起,发如黄鼠,眼似锐锋,气质如山岳江涛,霸气外露。

“靠岸咯!”

曹椽将泊绳抛出,准确地套住岸边的泊桩,双手攥紧绳子,竟然凭借一人之力便将数吨重的船只拉靠岸。

船上有一名男子将一架木梯放下,那金毛男子和曹椽当先下了船朝着伏云隐二人走来。

“哈哈哈,阁下便是云隐大人吧?”

金毛男子带着爽朗的大笑拱手向伏云隐问到。

伏云隐亦拱手回礼,“不敢当,鄙人正是伏云隐,想必您就是号子门当今宗主——曹教禅曹宗主吧?”

“呵呵,我亦不敢当呀,区区小门小派,何以敢称宗主二字,来来来,云隐大人,远道而来想必已身心劳顿,船上请,先入寨中,贵客到来,我必尽地主之谊。”

说罢他笑呵呵地展手侧身,让伏云隐二人上船。

“爹!你……”

曹椽大急,刚才在寨子里曹教禅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刚出声,曹教禅便隐蔽地横眉冷对他一眼,刀锋一般的眼神给曹椽莫大的压力,智商有问题的曹椽仅被他爹吓住,却不知道他爹是另有所谋。

伏云隐灵觉异常敏锐,他一瞬间便感应到这股隐晦的气氛,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对方耍什么花样,坦然地带着田海螺沿着木梯上得船来。

“开!船!咯!”

船上一名号子头大声喊道,曹椽一个抖劲,将泊绳收回,十六名船夫便开始起桡,木船渐渐朝着江心始入,曹教禅引导着伏云隐二人上了木船二楼雅间,只见二层四面开窗,室内全由黑色木板构造,中间放置一四方桌和四条凳子,地上有一只银口木身水壶,其余别无长物。

曹教禅安排四人坐下,且让曹椽给几人泡上一壶普洱茶水,曹椽虽不乐意,却碍于父亲的威势,不情愿地将茶水分发递给四方后,曹教禅这才和伏云隐闲话道,“不知云隐大人这次所为何来?”

伏云隐端坐于前,看了一眼曹椽后,平静道,“真是叨扰曹宗主了,隐门封禅大会在即,我日照却没有拿得出手的队伍前去中州争雄,橘老心系西南修行界道统威严,特命我到贵派纳贤,还望曹宗主能深明大义,派出良将,这也是贵派一展身手的好时机呀。”

“哦?原来是封禅大会,果不其然,结庐大人有心了,如今西南修行界却如一潭死水,颓势人人可见,正是需要能者站出来振兴法脉的时候,云隐大人能持金令到此,应该就是结庐大人选中的人吧。”

伏云隐轻摆摆手掌,“呵,宗主,此话不说也罢,若不是当年南宗兄于我有恩,我也并不打算进入隐门,如今他已仙逝,日照内部各自为营,橘老有心无力之下,我虽不才,亦不敢辜负道脉之恩,这才扛起旗帜抛头露面呢。”

曹教禅一愣,眼眸闪过一道莫名冷光,“哦?南宗死了?”

“嗯,确为正觉道奸人所害,魂归九霄矣。”

曹教禅缓缓放下茶碗,双手扶桌,不知道再想什么,“没想到啊,我号子门久不问世事,拜水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今日才晓得,哎……”

叹息良久后他朝着伏云隐说到,“云隐大人这次来,我明白日照的意思,只不过如今我已年老体衰,寨子也需要我坐镇,且我只有这一个独子,实在不忍心父子分离呀。要不……”

伏云隐看看他后笑道,“宗主先别急着拒绝,我知号子门三气独步渝地,此等修行妙法,若窝在一隅之地,岂不可惜,宗主,何不让号子门走出夔门峡谷,去外面的世界证道一番,如今的世界,可不比从前呐。”

曹教禅谦虚笑道,“哈哈哈,云隐大人过誉了,我们自己几斤几两我门儿清,只不过如今我寨人丁不旺,这样吧,等下一次封禅大会,鄙人定派犬子和云隐大人前往。”

伏云隐轻笑一声,“宗主,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隐门才是修行界的主流,你们不融入其中,那就是自断法脉传承之路呀,此话是良善之言,若宗主不纳,我也无可奈何了,但我估计,号子门可能在二三十年内,便要被修行界除名也未可知。”

听到伏云隐毫不客气的言语,曹教禅陡然脸色愠怒,自己的宗门会怎么样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他强压下心中的气愤,冷笑一声,“呵,云隐大人,我尊你是日照中人,才对你们稍加敬重,可你别口无遮拦,伤了和气,吾儿归来已经和我说了你们的冒犯之举,我已经够宽宏大量,没有向你们讨要说法了,但是还请你跟吾儿道个歉,如若不然,还是请你们回去吧。”

伏云隐淡定地看看窗外,四面都是茫茫水际,曹教禅明显是在有意为难他们,这时候让他们回去,那不就是下船游回去吗?

“哎,你个老头儿,你儿子果然随你,一样的痴傻蛮横不讲理,明明是他自己跑来找麻烦,现在倒还怪我们了,如果我们没两下子,我还真给他掳走了,这强抢民女的行为你不教训教训他,反而去助长,可见你也是心地邪恶之辈!”

田海螺气愤地站起身将曹教禅两人骂得狗血淋头,直把曹椽一下激怒起来。

曹教禅却并未理会,两道入鬓剑眉微张,双眼定定地看着伏云隐。

伏云隐丝毫不惧,也直直地看着他,“号子门,十年内必亡,无药可救矣。”

“呵,呵呵,哈哈哈哈!”

曹教禅怒极反笑,随即摇头晃脑地拍起手掌来,看起来似乎高兴到了极点。

这时候船的速度陡然加快,曹椽和田海螺赶紧抓住窗沿稳住身形,木船一层传来号子声,“注意下凼凼,打旋旋咯!”

歘!

船陡然进入一片激流中,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左右晃动,一只茶杯被弹到桌面上空,挡在伏云隐和曹教禅的视线之间。

呼!

茶杯如同在太空漂浮,离开两人视线的一瞬间,稳如泰山的伏云隐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大的拳头向他面门袭来,一道虎狼之色从拳头后的眼睛中冷冷透出。

“号子门,今日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