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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劫!”卫天冲喊了一声扑过去,抱住唐劫,只见唐劫双目紧闭,竟是连呼吸都没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可把他吓的不轻,连忙取药喂唐劫。

只是唐劫嘴唇紧闭,哪里吃的下去,卫天冲只能撬开他的嘴硬灌,一边灌还一边象个哭灵的寡妇般喊着:“唐劫你别死啊,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然而无论他怎么做,唐劫却始终不醒,那些灌下去的药更是顺着他的嘴又流了出来。

卫天冲大急,摸摸唐劫没呼吸,再摸摸他胸口,却是连心跳都没了,心中震惊,抱着唐劫大喊起来:“唐劫,你不能死啊!”

那一刻他想起这些年来唐劫对自己的照顾,竟是眼泪都流了下来。

正伤心间,就见怀抱中的唐劫突然动了一下,他吐了口血,艰难出声:“别,别晃……再晃就真死了。”

“唐劫?你没事?”卫天冲欣喜的大叫起来。

“有吃的吗……”唐劫艰难说道。

“恩,这就给。”卫天冲忙将之前的药塞给唐劫。

唐劫却摇摇头:“不是这个……是吃的……好饿……要灵食。”

“啊?”卫天冲呆了呆,不过他还是按唐劫的意思,把所有的吃食都取了出来。

下一刻就看到唐劫狼吞虎咽般,将所有吃的拼命往嘴里塞。

学子们带的吃食原本不少,灵食本身就有弥补和恢复的效果,为了这次仙缘会,大家更是做足准备。卫天冲准备了半个月的口粮,结果竟是一下子就被唐劫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干净,饶是如此还不够,唐劫又把自己袋子里的灵食也吃光,这才打着饱嗝说:“呼……总算可以了……差点死掉。”

卫天冲呆呆地看着他:“是差点饿死吗?”

“……”唐劫无语。

与蓝玉的一战,的确是唐劫有史以来最为凶险的战斗,其危险程度丝毫不逊于当初与顾长青一战,其中风险最大的就是最后的碎兵。

兵字诀的使用对于体力的消耗极大。

最初的时候,唐劫使用兵字诀,甚至只用一次就昏过去。一直到后来,随着唐劫对兵字诀渐渐熟悉,体质渐长,他能使用的兵字诀次数才渐渐多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怎么对法宝用过。当初真传之争,面对张乞难丢出的翻天印,唐劫为了节省体力都不敢去碎。

本体去了大阵后,分身替代本体,体质下降,更不敢随意使用兵字诀。

以他现在的体质,要碎掉象青丝剑这样的法宝,相当于实力降低而难度增大,风险自是大增。要不是这些年来他已熟练兵字诀,大大提升了适应能力,若象第一次那样,绝对当场就死了。

即便如此,这次碎兵也让唐劫当场昏迷,体力被压榨到了极限,要是没有卫天冲的呼唤,他能睡个三天三夜。

不过极度的透支也让唐劫的身体再度进入炼识状态,正因此唐劫才需要大量的灵食补充自身,填补自己深入到骨髓的饥饿感,眼前的这点吃食不过是刚刚满足唐劫的饥饿所需罢了,要想进一步提升,就还要更多。

好在这里是琅琊福地,福地里别的没有,就是各种灵药特多,唐劫已开始盘算怎么海塞这里的好处了,最重要的是,这对于他的境界提升也有好处,能在冲击关头时提供额外的助力。

这边卫天冲看唐劫无恙,一口气松了下来,只觉得全身疼痛无比,这才想起自己也受了伤。

不过他没用无畏术,反是就这么感受着全身上下各处的痛苦,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却笑道:“真他妈的爽。我打架到现在,还从没一次这么爽过。”

这是卫天冲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和唐劫联手,浴血死战,也正因为过程艰苦,卫天冲也格外感到胜利的滋味如此甜美,以至于连那一身的痛苦他都不想去掩饰。

因为在那一刻,这些痛苦就象是胜利必须的代价,畅快必须的付出,没有了这些痛苦,那就连胜利的愉悦都要打个折扣。

它们就象是老兵身上的伤口,在带给卫天冲痛苦的同时,也带来光荣,自豪与荣耀,是可以用来指着疤痕对他人,这就是我干翻六大派第一天才的证据,是老子血的勋章!

也正因此,卫天冲破天荒地享受起身上的痛苦,巨大的心理满足感冲破一切阻碍,让他品尝到艰苦之后那芬芳的甘甜。

“的确爽。”唐劫也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并肩战斗呢。”

“咦?对啊。”卫天冲这才想起来,和唐劫一起入学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与唐劫并肩战斗,以前终究是锻炼的成分居多。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唐劫一起并肩血战,卫天冲也不由一阵唏嘘,不仅是他,就连场外的观众都觉得这两人赢得太不容易了,一起为他们欢呼。说话的同时,两人也相互给对方上药。唐劫的屁股开了花,卫天冲大把的药抹在他臀部,蔡君扬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已是热泪盈眶,远处的许妙然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待到上药完毕,卫天冲指使着傀儡拿过三个袋子,正是那三名兽炼门学子的芥子袋。

这是要分赃了。

分赃永远是件快乐的事,

三名兽炼学子再穷,每人也能提供上万钱的资源,单是芥子袋加武器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卫天冲喜滋滋地从袋中倒出各类物事,将法器,灵符,丹药等一一分拣,一份给唐劫,一份给自己,一分一厘算得清楚,倒是颇有商家出身的风范。

唐劫看他算得认真,笑着说:“不用分了,这些都归你,我全不要。”

“啊?那怎么行?”卫天冲道。

唐劫已道:“把那件法宝和你在福地的份额给我就行了。”

这些战利品中价值最高的就是一件低级法宝黑云幡。

作为一件正式法宝,此物一经施展后,能让方圆数里都陷入一片黑云之中,昏暗不见天光。

威力虽然不小,在修者对决中却是威力有限,以眼下的环境,这黑云幡其实派不了太大作用,唐劫估计那获得的学子可能也是类似杀人的手段获得,才会带上此物。不过对唐劫来说,这东西倒是有些用处,就是迷惑视野。

之前他对付蓝玉,不敢连续使用夺神煞,就是因为怕暴露,如今有了这黑云幡,倒是方便许多。

有了这法宝,再加上卫天冲的福地份额,差不多也抵得上这里一半的价值,而有了卫天冲和叶天殇的份额,唐劫可以收集的灵药也更多,距离冲击脱凡的资格也又近了一大步。

卫天冲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唐劫收起东西,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的泥土中有金光一闪。

心中一动,他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几步,先一个无光术施下,这才拨开脚底,果然看到一粒金砂在土中躺着呢。

相比以往的金砂,眼前这粒明显大了许多,唐劫用脚轻轻一触,那金砂便如有感应,融入他体内,与原先的金砂融在一起。

如今的金砂已是越来越大,从起初的金砂,到后来的金粒,一点一点增长着,直到现在,已变得如鸽蛋般大小,可以变成一把小匕首。

唐劫杀那红轮学子,就是用它变形成匕首从背部捅进对方心脏。

不过现在能变形的匕首还太细小,又兼没有手柄,极易伤到自己,因此唐劫之前基本不用它正面迎敌。这次这粒大金砂融入,金蛋明显又大了一些,唐劫能够感到,距离真正使用它正面迎敌的日子怕是已经不远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啊,怎么会没有炼兽牌呢?”

正思考间,唐劫听到正在收拾的卫天冲这么说。

唐劫一楞:“你确定?”

炼兽牌是兽炼门控制炼兽的必须之物,如果说没用炼兽还可以理解为战死,那炼兽牌不见,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卫天冲一指地上:“你看东西都在这儿了,没有炼兽牌,倒有两件天神甲。这要是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的是天神宫的学子呢。”

唐劫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的确古怪。”

“不会是兽炼门的人把炼兽交给云无极他们,增加断后实力,自己好趁机落跑吧?”

唐劫想了想,摇头道:“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不过有个问题,就是云无极他们又不会兽炼门的心法,凭什么两个人就能控制三个人的炼兽?”

“这个……”卫天冲想了想:“也可能是不控制,放任自流呢?”

“那就没必要把炼兽牌留下。”

“那就不明白了。”卫天冲摸摸脑袋,一脸迷惑。

正纳闷间,远处已有一群人向这边急奔而来,为首的赫然是牧毅。

看到牧毅过来,唐劫知道他那边事情应当已经办完了,事实上太乙清玄杯现在已在七绝门手上,只不过拿着它的不是牧毅,而是另一名七绝门学子林忘。此人在七绝门中排名第三,实力还算可以,但比起牧毅就差得远了。

这刻见到唐劫,牧毅等人也楞住,脱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时候的唐劫照理应该在外围打援,无缘无故跑内层来干什么?

唐劫回答:“蓝玉不听劝阻,强行冲破封锁进入林中,我为践诺而追入林中,把他挡了回去。”

“是么?”牧毅的目光停在那三具兽炼门学子的尸体上:“我怎么觉得,唐师兄是冲着这三个家伙的芥子袋来的呢?”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顺路为之罢了。”

一群七绝门学子同时面露不屑,显然都不信他的说话。谁都知道天涯海阁和七绝门好歹是同盟门派,就算蓝玉进来了,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因此七绝门也只是要求洗月派阻挡天神宫和兽炼门而已,对天涯海阁从未要求阻挡。唐劫出现在这里,只怕猎杀兽炼门才是目的,顺便也破坏天涯海阁和七绝门的关系。

不过这事明白归明白,谁也没揭破。

这边唐劫已道:“对了,云无极现在如何?”

“自然是死了。”一名七绝门学子回答,他叫萧文,在七绝门排名第二。

“死了?就这么死了?”唐劫稍稍怔了怔,虽说早知道七绝门没任何可能放过天神宫,但这刻得知云无极的死讯,他还是微感愕然。

云无极好歹也是天神宫的天才人物,竟然就这样在竞争十宝的第一天就陨落了,未起波澜,令唐劫都不由感慨了一番,果然任你绝世天骄,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六大派掌握天下人力资源,年年有天才,届届有英杰,对这种情况早已麻木,惟有唐劫依旧唏嘘,仙路不易,天才如草。

正感慨间,牧毅已道:“对了,唐师兄杀这三人,是否发现他们身上的天神甲?”

“有。”唐劫回答。

牧毅点点头:“那就难怪了,我们之前杀云无极时,就发现他们身上没有天神甲,当时就想天神甲去了哪儿,原来是跑到这三个家伙身上了。”

“我杀他们也没遇到炼兽。”唐劫立刻道。

“恩。”牧毅点头:“被我们杀了,当时是云无极他们在指挥炼兽。”

“哦?这么说是真交换了。他们懂兽炼门的心法吗?”

牧毅摇摇头:“不懂,那几只炼兽在他们手中威力发挥极弱,被我们轻易杀死,真是搞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

唐劫苦笑:“本来还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也不知道。罢了罢了,人都死了,有些问题也无意义追究。”

“的确如此。活人有活人要关心的事,比如这个。”牧毅指指卫天冲手中尚未完全收起的芥子袋道。

唐劫哈哈一笑:“牧师弟不会是想打劫我吧?”

“别误会。”牧毅回答:“我只是想问问两位师兄有什么收获。两位也知道,不是所有收益都符合自己的需要,总有一些东西虽有价值,自己却用不上,既如此,不如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需要,彼此交换,各取所需,岂不更好?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真元丹,如果师兄愿意,可为交换,若有别的需要也可以跟我说,只要我七绝门拿的出来的,定不吝啬。”

说着牧毅又拿出三瓶真元丹放在手中,看向唐劫。

这个动作让唐劫微微愕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什么,不由沉思起来。

那边卫天冲则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看看有什么你们需要的吧。”

说着已打开芥子袋。

几名七绝门学子一起向袋中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即退开,其中一人更是以不易察觉的姿态向牧毅微微摇了摇头,牧毅的眉头已然皱起。

看到这一幕,唐劫心中终于明白过来。

这边牧毅道:“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两位师兄没有别的东西可作交换了吗?”

唐劫眼睛眯起:“牧师弟没有看中我家少爷的东西吗?”

牧毅回答:“我已入脱凡,等闲术器术符,对我没多大作用,若是法宝之类或许还会考虑。”

唐劫嘿嘿低笑道:“法宝啊,说起法宝,我这里到的确有一件。”

听到这话,几名略显失望的七绝门学子明显精神一振,那萧文更是直接道:“不知唐师兄可否拿出来看看。”

没想到唐劫却摇了摇头:“问题是这件法宝对我有些用处,我不打算交换。”

听到这话,众人同时色变。

林忘踏前一步道:“唐劫,你也知道我七绝门最精旁艺,别的不敢说,手里的好东西平均起来比起其他五派还是要多一些的。唐兄有何宝贝,何不拿出来看看?”

唐劫却不理他,只淡淡对牧毅道:“牧师弟,我之前与你交易,从你那里得了五瓶真元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身上只有两瓶,还有三瓶都是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吧?”

牧毅一楞:“是,那又如何?”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现在的芥子袋里又可以一下拿出三瓶?”唐劫突然道。

牧毅脸色陡的一变:“那是……”

唐劫打断他:“因为你早做好交易准备了,对吗?所以你才会提前把剩下的真元丹也集中起来,因为你知道我需要这个。可惜的是我家少爷虽然同意与你交易,但他却没有你想要的。而那三名兽炼门学子剩下的东西中,只有一件是在我手里。如此一来……”

牧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头:“终究是没能瞒过唐师兄,没错,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们杀死了这三人。刚才和你说半天,其实就是想要交换唐师兄手里的黑云幡。”

唐劫问:“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你们又怎么知道兽炼门有黑云幡的?为什么之前不拦住他们?”

“之前我们也不知道黑云幡在他们那里,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至于具体事项嘛……”牧毅回答:“抱歉,此事涉及门内一些事,我不能说。唯一能告诉你的是,黑云幡本就是我派中之物。”

“恩?”唐劫楞了楞。

牧毅已道:“唐师兄若是不信,可取出黑云幡,幡内有一处还留有我七绝门印记。”

唐劫忙取出黑云幡看去,果然幡内一处隐秘角落里刻着七绝门的七叶莲标记,代表着这是七绝门打造的。

“那此物又怎么会落到兽炼门手里?”唐劫沉声问。

牧毅叹了口气回答:“事关我七绝门隐私,我不想多说,总之和这次仙缘会无关就是。如果唐师兄愿意,我愿意出以这三瓶真元丹再加一件法宝相换。”

唐劫摇摇头:“我不要法宝,你想换可以,把你七绝门这次的福地份额都让给我就成。”

他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九个人的份。

一件法宝充其量就值一人的福地份额,如此要价,相当于涨价九倍,牧毅等人也脸上变色。

萧文哼道:“唐劫,你别欺人太甚!”

唐劫却只是不说话的看看牧毅,牧毅也是阴沉着脸回答:“唐劫,别忘了我们的人比你多。”

七绝门一众学子脸上已同时现出杀意。

唐劫笑道:“至少在那之前,我能把黑云幡毁掉。”

“你敢!”林忘喝道。

唐劫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牧毅,两人互瞪,好一会儿,牧毅终于道:“三人份。”

“七人。”

“五人最多。”

“加那三瓶真元丹。”

牧毅深深吸了口气:“可以!”

一件法宝卖了五人份的福地份额,相当于五倍的价钱,唐劫已可知足,有了这些再加上卫天冲,叶天殇和唐劫自己的,一共八人份的福地份额,再加八瓶真元丹,差不多已够唐劫冲至灵海圆满。

谈判完成,唐劫便将那黑云幡给了牧毅,牧毅果然没食言,得了宝物径直离开。

看这一行人越行越远,唐劫望着牧毅的背影,眉头已然深深蹙起。

卫天冲到是羡慕地看唐劫:“一杆黑云幡竟然能卖上如此价钱,又让你赚到了。”

唐劫却悠悠回答:“也可能恰恰相反。”

卫天冲惊讶:“你不会觉得那黑云幡是什么宝贝吧?”

唐劫摇了摇头:“那黑云幡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只是一件普通法宝,不过能让牧毅如此重视,就必然有古怪。”

卫天冲笑道:“那就与我们无关了,此物既是七绝门所有,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与此战无关就随他去好了。”

“怕的就是未必无关啊。”唐劫叹气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竞争对手啊。只要是对手,那就算看起来再老实的人,其说话也不可尽信。”

“那你还卖给他们?”

唐劫回答:“我没有能力堵住所有的未知,只能竭尽全力去把握拥有的已知。”

卫天冲大嘴一撇:“得了吧,你直说门派输赢比不上个人得失就是了。”

一语道破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