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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已近黄昏。

徐弦月在阵阵摇晃中缓缓睁开双眼。

刚才,她和一个小丫鬟回到她的清寒院,准备更换衣物。

还未等进门,却忽然从她的房中窜出一道人影,直接用一块巾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

连“救命”都未曾说出口,就失去了意识。

此时醒来,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去往何方。

头依旧是有些昏胀,沉重。

似乎迷药的药效还未完全褪尽,身体仍是虚软无力。

奋力挣扎,想起身看看身处何境况。

好半晌,也是将将翻了个身。

平日简单动作,却耗尽了徐弦月全部的力气。

她环顾四周,好像是在一辆马车车厢中。

而且还在行驶中,这是要去哪里?

却也不是她身为小姐出行时的精致又舒服的马车。

好像是下人专用的载物马车。

粗糙脏污的木板裸露,并无任何软毯,坐垫。

声音极大,也极其颠簸。

这使得她的头更痛了,甚至感受到胃里如水浪翻腾,恶心感都快要溢出喉腔。

若是行驶的马车,外面应该有人。

徐弦月吃力出声询问:“这是……哪里……要带我去哪……”

车夫听见动静,猜测她是醒了。

漫不经心的回应到:“三小姐醒了?咱们这要前往江南,已经出城了。

您要是饿了旁边包袱里有干粮和水,您先垫吧垫吧。

等到了江南……”

“为什么要去江南……我要回去……”

听闻此言徐弦月挣扎的强行翻座起身。

爹爹回来看不到她,会着急的。

他……也会着急的吧……

外面又传来那车夫的冷嘲热讽的声音:“哎呦,三小姐,您惹了夫人老爷生气,他们只是把你送去江南过两天好日子。

夫人说了,等过个一年半载,就把您接回来,到时候,您还是舒舒服服的三小姐。”

“闭嘴!你知道我是容王特意照拂的人,你背着他偷偷将我送走,难道不怕将来容王冲你发难!”

精神稍稍好了一点,徐弦月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力气的多。

那车夫明显不信,嗤笑道:“容王?三小姐容王若是在乎你,我现在岂能出城?

试过跟你说吧,容王那边,也有个三小姐,他不会发现你被送走了的。”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容王那边’也有个三小姐?”

“字面意思,假扮的喽!”

听闻此言,徐弦月心里一沉。

他倒也不是担心秦越川会不会来寻她,若是发现她不见,定是会来寻的,毕竟他答应了爹爹的。

可是,她不敢保证,他能不能认出那个假的“徐弦月”,多久才能认出……

这段时间的相处,似乎也不足以令他对她熟悉到一眼分辨的地步吧……

灰蓝色的衣摆被他篡握成一团。

如今之际,怕是只有自救了。

她看了眼周围,只有一卷破竹席,一床被褥,一个包袱,一个水袋。

而他的身上穿的似乎也是小厮的衣裳。

头上也是戴着小厮的巾帽。

呵,杨氏想的倒是周到。

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夕阳的余晖已将天边染的火红一片,周围则是崎岖不平小路。

走的还不是官道!

徐弦月头大,最近在城中听百姓提起一二,最近城外闹匪患,专门打劫过路行人商客,这徐府是闭门不出得久了,连这也不曾听说吗?

徐弦月看着马车行驶的车速,故意跳车的可能性是多少,会伤到什么程度时,只听得突然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短促刺耳的哨声极速靠近,还伴有哒哒的马蹄声,以及男人的高喊声:

“前方何人,速速下马,留下财物不伤性命!”

那赶车马夫在听见呼喝声时早已吓得直打摆子。哆嗦着声音,强撑着胆子回话:“你,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敢拦徐府的马车!”

“我们,我们是你爷爷!”

为首的是个精壮汉子,浓虎目圆睁,国字脸上的杂乱无章的络腮胡子把把嘴唇都掩盖住了。浑身肌肉健硕鼓胀,茂盛的体毛,好似一头直立行走的狗熊。

说着混话,看着这个瘦干一般的马夫,气焰很是嚣张:

“乖乖滚下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爷爷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那车夫吓的裆部瞬间濡湿一片,腥臊液体顺着裤腿淅淅沥沥滴落在地,好不难闻。

那骑马精壮汉子旁边的瘦子,看见了,捏着鼻子喊到:“老大,他吓尿了!”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更是如山石洪流,震得徐弦月头脑嗡嗡作响。

徐弦月有些庆幸,杨氏给他做小厮打扮了。

他连忙抹了点马车内木板上的灰尘尽量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一些。

如此境况,若是被人发现她是个女儿身的话,等待她的,怕是比死还要难过的事了。

她不敢出声,静听外面动静。

“留下钱财,不伤性命!否则!”

那震如擂鼓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明晃晃的大刀。

那车夫见状,“啊”得尖叫一声直接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精壮大汉旁边的瘦子见状,将他上下摸索,只掏出了几块碎银,在无收获。

“老大,只有这点。”

大汉瞄了一眼,看起来并不满足,不耐烦的指指马车:“搜!”

几乎是话音刚落,马车帘子就被一把掀起,内里的徐弦月暴露其中。

不等他开口,那瘦子咧开一口黄牙,猥琐的笑起来:“唉嘿嘿嘿,老大,里面还有一个。”

说着一跃而上,直接进了马车,那脏手就这么直直的朝徐弦月摸了过来。

徐弦月一个翻滚躲到角落,压着声音厉声喝止:“等下!我自己把东西给你!你别碰我!”

“哎呦,看来是个小少爷啊,还不许碰。”

徐弦月摸边全身只在袖口摸出几个铜板,看了眼旁边的包袱,索性全部给他丢了过去。

那瘦子翻了翻,似是很不满意:“这点钱,你耍老子!车夫都有几个碎银子,你个坐马车的少爷就几个铜板?”

“我不是少爷!我俩是轮流替班的,给主子办事的。”

那瘦子明显不信。

你看哪有少爷坐这种马车,还是这个打扮。

天色已暗,勉强可视物,那瘦子凑了看了看,将信将疑。

转头和那个“精壮狗熊”说道:“老大这人怎么办!”

“拖出来!全部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