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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海和杨氏张口结舌,瞪着这眼睛说不出话来。

徐明曦只觉得头脑晕眩,怀疑此时是在做梦。

老夫人多少经过些风浪,虽有诧异,但是面上不显。

徐弦月今日穿得并不算多隆重。

她挽了一个小巧的百合髻,只有几朵粉白相间的珠花点缀其中。

她上衣着了荷茎色绣银色团花窄袖衫,下裙是一条桃露色浅渐深渐变的百迭裙。月白腰封以一根黛绿丝带束缚,末端还打了一个精巧的结绶。

宛如一只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亭亭玉立,清丽动人。

秦越川站在她的右侧,向她抬起左手。

轻声提醒了句:“小心。”

又不是第一次了,徐弦月右手自然地轻轻搭着他的大掌,稳步下了马车。

在秦越川身后半步站定。

秦越川这才面向徐家众人:“都起来吧。”

徐广海恭敬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只有徐明曦,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出神的望着马车。

前世,这个马车,只有她才允许与他同乘。

如今,如今……

转头看向远去的人群,视线定定的停留在秦越川身后那道纤细身影。

曾几何时,他身后的位置是属于她的。如今却是另有其人。

双手握拳,贝齿紧咬下唇,满目不甘。

还是徐白榆发现徐明曦并没跟上,转头一看,将她的不甘落寞尽收眼底。

呵,徐明曦,你也有今日。

虽然她也很嫉妒徐弦月,不过想必徐明曦,想必他这点嫉妒,比不得她的十分之一吧?

曾经被捧在手心,如今弃如敝履,那滋味,定然不好受的。

这边,秦越川被徐广海请上手入座。徐弦月本欲同其他人下手择一位置落座。

却听得秦越川的冷冷开口:“徐弦月,过来,”他点了点身侧的空位。

正欲坐下的徐广海身形一顿,面色又是一阵变化。

“王爷,此事不妥,月儿是为小辈,怎可同王爷共坐上手。”老夫人忍不住发话了。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容王不是素来心系曦儿吗?怎么今日同三房那个孤女一起来了。

虽有疑惑,却也并不敢多问。

秦越川不予理睬,依旧眼神示意徐弦月,在他身侧落座。

徐弦月心下虽也觉得确实不妥。

不过她也明了,秦越川今日是来给她做势撑腰的,反正他权大势大,她一介小女子怎么能忤逆王爷的命令呢?

连她伯父徐广海都不敢不听他的。

徐弦月遂也依了秦越川的话,不声不响不反驳地坐在了她的身侧。

身形挺直,双手交叠放于腿上,说不出的乖巧听话。

秦越川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这才再次开口:

“不是说你们大房和三房早已撇清干系,三房都被驱逐出徐家了吗?

徐弦月今日前来是同本王一样作为客人,而非作为徐家人。

徐老夫人,我说的可对?”

“这……”老夫人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徐广海见势不对,连忙岔开话题:“王爷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是徐三老爷有事相托。

徐三小姐,协助本王探查此案找到了重要线索,证明了徐三老爷确实是被陷害。

既是无罪,受人之托自是应该忠人之事。如今便是来办此事。”

他冲徐弦月伸出手,徐弦月会意,拿出早已备好的字据,递于他的掌心。

徐广海杨氏和老夫人心头一震。三人互相递换了个眼神。

“想必无需我多言,你们应当知晓,此为何物。”

秦越川展开字据,展示于众人面前。

徐广海自知晓需要返还三房多少银钱后便不太愿意信守当初的诺言了。何况,如今老三看来并无大事了……

徐广海咧开嘴,笑呵呵的冲秦越川解释:“哎呀,王爷,此事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徐弦月知晓大房必不会轻易还钱,闻他此言,直觉有诈,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说下去,果然,徐广海又开口了:

“王爷,哪事并非出自我真心。我也只是事急从权,口出急言罢了。

谁成想,月月这孩子气性大,当真扭头就走了!你看这事闹得,竟然劳动王爷恭候大驾来说理。”

又瞥向安坐一旁的徐弦月,不赞同的说道:“月月,你也是,怎得如此不懂事!

家丑不可外扬,此等家事怎可随意为外人道。”

面上批评了徐弦月不懂事,暗地里说秦越川到底是个外人,怎么好插手徐家家务事。

秦越川不为所动,继续道:“徐大人说是口出急言,既是急言,想必事后十分后悔将徐三小姐赶出府了?”

此话说的是在不中听,可是也是顺着徐广海说的,他也无可辩驳,只得讪讪点头,连连应是:“对,对,早后悔了。”

杨氏也跟陪笑着附和。

“既是后悔,可曾去寻过徐三小姐?你们皆知,徐三小姐并无母族,且父亲身陷囹圄,她一介孤女无处可去,何以为家?”

这些都是事实,虽然当初出徐府时自有打算往何处去,算不得无处可去,只是似乎除了爹爹,从来没人真正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关心她到底去往何处。

如今虽知是秦越川给他们设的圈套,故意如此说,却还是让她的心头又酸又暖。

她神色黯然,有些真情实意的泪光盈盈。

秦越川见了心里微有不爽,又冲着徐家人继续说道:

“你们可知我是何处捡到徐三小姐的?又可知当时她神态为何?

身为外人亦是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这么些天,徐家竟然从未找过?”

“这……”徐广海语塞:“找过……找过……”

“我在徐家门口派了专人等候,只等徐家人出门寻找徐三小姐,怎料——”

秦越川不屑冷嗤。

“这几日徐家竟是闭门谢客,狗都不曾离开过。”

徐广海如坐针毡,满头冷汗,不住的用袖子擦拭。

“也不知徐家悔在何处。”

一番话明里暗里说尽徐家无情无义,容不得一个三房孤女。

此时再辩驳后悔不后悔,未免显得太过牵强。

哪知秦越川并未打算就此结束:“徐大人方才说后悔,本王姑且信了,

但事已至此,徐三小姐这些日子吃的苦受的累,努力为徐家摆除恶名的补偿,应该有吧?”

徐明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眼睁睁看着秦越川为徐弦月出头,心头的酸胀是在难受,忍不住插嘴道:

“王爷,我与三妹妹都是徐家女儿,同气连枝,为自家摆除恶名怎么能功绩,怎么能讨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