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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方才,徐弦月又看了一眼夏雪杳,目前为止,她仍是双目失神地盯着虚空某处,一言不发。

徐弦月很担心,扯了扯她的衣裳,关切道:“你今日到底怎的了,从刚才开席就很不对劲,你……”

夏雪杳泪盈于睫,张了张唇,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又有一道声音从对面席位传来。

“陛下!臣携犬子欲求一门亲。”

奥?又是求亲的?

这次又是御史大夫胡尧正。

“爱卿所求为何家女?”

夏雪杳听闻此言身子不自觉颤了颤,徐弦月见她反应,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

“光禄寺卿之嫡女——夏雪杳。”

徐弦月心里蓦地提起,谁不知道胡尧正之子胡林业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膏粱子弟!

想必是她的继母为她安排的。

被点到名的夏大人和夏雪杳起身行至殿中,躬身行礼。

“进前来,让朕瞧瞧。”

夏雪杳心如死灰,僵着脸上前几步。

上手的皇帝一行人看清了的她的样貌。

同样看清的,还有皇子席位一位身着宝蓝锦袍的男子。

剑眉挑起,细细观量。方才湖边匆匆几眼未曾细瞧,如今近前一看:

蛾眉颦蹙,琼鼻小巧,一双杏眼乌溜圆,红如烟霞的薄唇紧抿着。

雾气朦胧的眼眸中满是不甘愿。

再瞧瞧那胡林天,獐头鼠目的。惹人厌烦。

嫁给那等子人,怎么会甘愿呢。

他饮酒入喉,随手招了个亲卫,耳语几句。

片刻,那亲卫抱拳退下。

殿上的戏还在唱着。

皇帝手捋龙须,打量片刻:

“果然是蛾眉皓齿,气质非凡呐。既是如此,那朕……”

夏雪杳自知命运如此,天家赐婚她无从躲避,绝望地闭了闭眼,只等皇帝说完“叩谢皇恩”。

正当此时,几道声音从席间响起:

“陛下,臣欲为犬子求亲!”

“陛下,臣亦有一子……”

“臣亦是!”

竟是有三位大人!

皇帝大感新奇:“今日为中秋佳宴,朕愿做个月老为你们的子女赐婚,都所求何人呐!”

三位大臣互相递了个眼色,心下了然,应是那位想的破局之法。

齐上殿来,异口同声:“臣亦替犬子欲求光禄寺卿之女——夏雪杳为妻。”

他们的犬子,在席间面面相觑,俱是一脸茫然。

皇帝不是傻的,此事明显有人故意搅和:

“众位爱卿所求之媳竟然都是一人!?

果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夏爱卿,你看你还是重做考量,慎重择婿啊,哈哈哈哈哈!”

“陛下,臣……”胡尧正有些急了,不等说完,皇帝摆摆手,不耐道:“朕无心参与你们为各自孩儿择妻,你们商议好了在来同朕说。”

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诺诺应是。

回到席位,夏雪杳整个人都还在魂游天外。

这就结束了?

如此便不了了之了?

那三位大人怎么突然……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定是受某人指使,可是……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

困局已解,徐弦月也很高兴,拉着夏雪杳的手,开心道:“太好了杳杳!”

夏雪杳四处查看,奈何她有眼疾,看不分明席上众人是何神情。

那身着宝蓝色衣袍男子,见她望过来时,牵唇举杯示意,举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她说的:“……十五步开外人畜不分”得话。

心下好笑,现下男女席相距可不止十五步了。

酒杯转了一个方向,酒液重新送入自己口中。

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夏雪杳也在男子席位上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宝蓝色身影……影影绰绰,只是看不清那人是何表情。

宴席过半,皇帝身边的福禄突然匆匆赶来,俯身同皇帝耳语几句。

皇帝听后,面色大怒,突然一拍桌案:

“秦昭烈,你好大的胆,竟然敢用假货蒙骗朕!”

秦昭烈自看到福禄回来,观他面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快步殿中,磕头认罪:“父皇恕罪!儿臣,儿臣……”

“你所贡“药莲”那重伤囚犯吃了后不消片刻,就七窍流血,中毒身亡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父皇!儿臣并不知晓那‘药莲’有毒,是疏忽儿臣只是想尽一片孝心啊……”

“‘药莲’到手你可曾查验!?”

“儿臣……不曾。”

谁能想到那秦越川严防死守,谨慎至极的“药莲”是个假的!

“若朕当真服下此药,你待如何!?”

这个帽子扣的够大,秦昭烈内心惊恐:

“父皇!儿臣不敢!”

“哼,免去你的泊运司使权,由川儿接手,你闭门思过一月,可有异议?”

“……儿臣并无异议。”

秦昭烈几乎是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的。

泊运司是掌管有关北玄境内水运以及海运的货物停泊。

北玄国有四处泊运司,而秦昭烈就掌握一处。

是离京都最近的。

权力虽非京都要职那般大,但是油水丰厚。

不仅是本朝货物,他国贡品,买卖之物由水路入北玄,皆由泊运司接手阅货,抽解。

阅货即为检查商品货物是否夹带不臣之物。

抽解即是对诸国来往货物的赋税。

抽解又有细色和粗色之分。若以十分为率,珍珠,龙脑等细色抽一分,玳瑁,苏木等粗色抽三分。

再由泊运司上献国库。

至于过手留存多少则是无人知晓。

秦昭烈任泊运司使多年,所敛油水不尽其数。

如何能不咬牙,如何能不心痛。

偏偏此时,秦越川谢恩声还在耳旁响起:

“儿臣遵命。”

内心更是咒骂了秦越川千万遍。

“川儿所得‘药莲’却如其言,那重伤濒死死囚已然气息平稳。

朕素来赏罚分明,川儿可有想要的?”

“父皇,儿臣确有一事想恳请父皇……”

徐明曦心里咯噔一下,她似乎已经预料到秦越川所求为何了……

不,不可以,难道阿涉要用这个他千辛万苦以“药莲”为砝码换来的赏赐,用来解除婚约吗?!

不可以!她不允许!哪怕是解除,也不应当在此时!

“儿臣,恳请父皇收……”

一声妇人惊呼,猝不及防地响彻大殿。

“啊!曦儿!曦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