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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的餐厅就在酒店的三层,是一家烧鸟主题的高端日料店,主打的就是把鸡肉做成一般打工人吃不起的小串串,但对于凌瑶这个阶层的人来说不过是日常便饭。

凌瑶今天依旧穿着Lolita小裙子,只不过今晚的并非风格鲜明前卫的哥特式黑暗风,而是偏日常的提拉米苏,但在我和袁心柔身边,这种“日常风”也很惹人瞩目。

在旁人的视角里,我们三人就像是年轻情侣带着还没成年的妹妹出来吃饭一样。

这家餐厅采取了预约制用餐,不提前定位都没资格进店用餐,所以即便是饭点,店里的上座率也就六七成的样子。

服务员领着我们三人来到吧台的转角处,这里恰好是四个位置,三个坐人一个放包,非常合理。凌瑶坐在靠里的位置,袁心柔在中间,而我则是在拐角处,这里座位之间的距离很宽敞,不伸直手臂都摸不到邻座的人。

换作是平价回转寿司店,手肘和手肘的友好交流都是常事,万一是左撇子撞上了右撇子,两个人可别想好好吃饭了。

凌瑶定的是套餐,因此免去了点菜的烦恼,我好奇将吧台处的菜牌拿起来一看。

烤鸡皮一串,38。

烤鸡腿肉一串,68。

烤提灯一串,48。

烤西葫芦一串,28。

……

我默默将菜牌放回原处,抬头看向吧台后面正在备料开烤的师傅,瞬间感觉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敬仰的工匠精神。

我也不怕丢脸,对身旁的袁心柔轻声说:“我还是刚从村里出来,头一回吃这种高档东西,有什么讲究没有?”

坐里面的凌瑶听到我的话语,小声噗嗤笑了,而袁心柔虽然神色怪异,但也老实答道:“没什么讲究的,就当作烧烤来吃。”

凌瑶拍了拍袁心柔的肩头说:“心柔,他逗你的呢!刚从村里出来的都知道虚拟主播了?”

袁心柔埋怨似地瞥了我一眼。

“第一次来是真的。”我马上接着说,“这里一串蔬菜的价钱都够麦门点个套餐,我真舍不得来这霍霍一顿。”

“瑶瑶偶尔会带我来这里吃。”

这就是有钱人的饭堂吗?

“寓心要喝酒吗?”凌瑶问。

“乌龙茶谢谢!”

“那就三杯乌龙茶。”凌瑶对服务员说道。

直到现在我依然有些没搞懂这顿饭的意义,首先我明白了这并非一场商务饭局,而是更常见的同事间的聚餐,但如果说是为了主播和助理之间增进感情,那似乎又没必要让凌总来牵头,在办公室打个招呼就能完事了。

袁心柔虽然话不多,但看起来不难相处,以她的条件就算是真人出道也能迅速涨起一波颜值粉丝,当皮套主播反倒是浪费了她的天然优势。从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以看出,袁心柔和凌瑶应该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或许正是出于对密友的关照,凌瑶才会对我俩的事这般上心。

三杯用啤酒杯装着的乌龙茶被端上来,凌瑶率先举起了杯子,对我和袁心柔说:“来碰个杯,祝愿你们今后的合作顺利!寓心,之后你就是黑雪心兰的私人助理了。”

我刚刚举起杯子,闻言一怔。

没听错吧?

什么黑什么兰?

我疑惑的视线在凌瑶和袁心柔两人的脸上来回移动,而凌瑶好像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心柔她就是黑雪心兰的中之人啊!你不是她的粉丝吗?”

“啊?你,你是黑雪心兰!?”

袁心柔羞赧地点了点头。

我滴娘亲,刚才还在猜测袁心柔是不是刚刚起步的虚拟主播,结果她居然就是虚拟区头部主播之一的黑雪心兰!

“咱们能不能先碰个杯,我手累了!”凌瑶故作不耐烦道。

我和袁心柔连忙跟她碰了杯,咕嘟咕嘟将冰凉的乌龙茶往嘴里灌,短暂的激动马上因为茶水下肚冷却下来。

让我先整理一下头绪……

好像也没什么要整理的,一句话概括就是——我好像要成为虚拟区大主播黑雪心兰的助理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冒昧问一下,为什么是我?”

“因为心柔之前的助理休产假了,需要一个人代替。”

我想要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正如之前我和文浩然闲聊时所说,就算袁心柔需要一个临时的助理,那人首先得是有足够的经验,其次最好是女性,因为袁心柔很漂亮,正常男人看到她难免都会动心,而这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从这两个点出发,毫无疑问我是最糟糕的那个选择。

“因为那晚……”

“停,这个不算!”我连忙打断凌瑶施法。

“这的确是最关键的理由。”

凌瑶以手托腮,餐厅的暖光打在她如剥壳鸡蛋一样白嫩的肌肤上,那双眸子里仿佛有辰星在闪耀。

“我给心柔招助理,看重的不是什么经验或者人脉,是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去信任,他必须足够耐心,足够细心,懂得照顾他人,同时要有一定的共情能力。在那段时间应聘的人之中,你的经验和专业能力确实是垫底的,但也只有你我觉得可以尝试去信任。”

“猫房里的那些孩子曾经都是流浪猫,他们对陌生人的警惕性非常高,但你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取得他们的信任。”

原来那不是什么额外工作,是针对我的考验啊……

“所以今晚你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见到你最喜欢的主播,并且有机会成为她的助理。”

“但是凌总,我的业务能力对黑雪心兰来说是拖后腿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心柔会一步一步教你怎么做,你实际上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我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袁心柔,她只点了点头,似乎只要凌瑶觉得可以,她就无条件接受。

“没有问题要问的话,我就默认你答应了。”

这时候,吧台的主厨陆续端出了三份前菜送到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透明的玻璃高脚杯中盛着不知用什么食材打成的白色慕斯,上面点缀着刨成细屑状的柠檬皮。

“寓心”凌瑶朝我举起了高脚杯,“生日快乐!”

是的,对春心萌动的男女而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对我而言又是另一重意义。

我的胸口处忽然一窒,鼻头涌上来的酸涩感立即刺激了我的泪腺,我说不清楚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难受多一些,但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我在两位大美人面前掉小珍珠。于是我用力眨了眨眼,也举起了玻璃器皿说:“谢谢凌总!”

这顿晚餐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无论是对食材的挑选还是烹饪的技法,都不是那些追求性价比的平民餐食能够相提并论,但即便今晚这一顿饭换成是金拱门或者开封菜,我想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不需要礼物和蛋糕,只要有人能陪我度过生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明年今日,和我坐在同一桌的还会是这两人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瞬间就化作一道刺骨的寒意侵袭我的身体,无端生出的萧瑟感冲淡了难得的喜悦,只是我已经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并没有让那些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轻易流露出来。

袁心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对凌瑶说:“瑶瑶,时间不早了。”

“嗯,也该回去干活了。”凌瑶起身,“寓心,从今晚开始,心柔就拜托你了哦!”

“这说法是不是有点歧义?”我半开玩笑说。

“哦?”凌瑶微微眯眼,“你这个歧义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对不起,是我思想太龌龊了,我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凌总的信任!”

从酒店出来,来时所坐的黑色轿车早已在停车场等候,凌瑶扣上了安全带,回头对我说:“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我会看情况回答。”

“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

“问的这个啊……”

“因为其实很多应聘者都不满意我们的上班时间和薪资待遇,5000块的底薪在广市真不算什么好待遇。”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这句话我也就敢在心里叨念,想了想,我决定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凌瑶:“因为我失恋了,但我喝不得酒,也不喜欢抽烟,所以想试试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凌瑶凝视着我,沉默了足足两秒钟:“就这?”

“就这。”

凌瑶叹了口气说:“还以为你是为了认识几个主播小姐姐才进来的。”

“这个嘛,缘分来了拦都拦不住,就像现在,我不就认识了黑雪心兰嘛!”我看向了身旁的袁心柔。

“呵!虾头男!”凌瑶冷笑一声,“心柔,有什么不满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会帮你赶走烦人的苍蝇!”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