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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玉近期基本上都是下午的时候去后院的小佛堂上香,因为下午他空闲时间最多。

可是今天下午,温秋妃临终,羿玉与温辰安都去了扫尘院,回来的时候温双双又找了过来,羿玉应付完温双双又去了一趟扫尘院,回来的时候天黑都了……

然后又用饭、沐浴……哪里想得起来后头的小佛堂。

所以,是因为没有去上香才又被找上门的吗?

手背上沾了香灰可以用其他气味掩盖,没有上香又该如何破解……

上房外,继两声“扑通”之后又响起了此起彼伏,颇有韵律的“叩叩”声。

这声音并不紧贴着门,也没有移动。

羿玉蹙眉,愈发想不通了。

而温辰安在羿玉“嘘”了一声之后就没说话,隔着被子半搂着羿玉,手臂的重量压在身上反而让羿玉更加安心。

“叩叩”声连绵不绝。

但除了“叩叩”声之外,外头也没有其他变故,就连屋内方才明灭的烛光也渐渐维持了一种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状态。

也没有人说话。

羿玉倒希望外面的东西能说两句话,让他好从中获取些什么消息,总比现在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不停歇的“叩叩”声好。

贴在背心处的手动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羿玉的后背,仿佛他哄他入眠。

羿玉不得不佩服温辰安过硬的心理素质,完全不将外头的怪声放在眼里。

他无声叹了口气,蹭了蹭枕头。

上房外,房檐下悬挂的红灯笼摇摇晃晃,如同儿童一蹦一跳时跃起的挂饰,又如同侍女行走时发髻上的步摇。

有时候,也像是无数只平静淡漠的眼睛。

红灯笼下面,两个身形纤细的身形正跪伏在地,不停地重复磕头的动作,洁白的额头已被尘土与血迹模糊,丝丝缕缕的血液在脸上流淌,仿佛一串串血红的珠子。

两张苍白的脸孔无悲无喜,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弯腰叩首、抬头直身……

比后院小了近一半的前院里,除了角落里的青色轿子,就只有上房门外跪着磕头的两个影子。

倒座房里歇息的众人没有一个出来查看情况的,前院里只能听到红灯笼被风吹动时发出的细细声响,宛如窃窃私语。

后院空无一人。

西厢房的门大开着,无论叶枫或急或缓,小佛堂两侧的一排排蜡烛都没有被影响到,将小佛堂内映得无比光明。

盖在佛像上的红布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

·

羿玉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盯着绣着鸳鸯与牡丹的大红色帐子。

外头天光大亮,丫鬟婆子清扫院落,即便是偶有低声交谈的时候,也没有发出过于嘈杂的声响,前院里井然有序,静谧祥和。

羿玉坐起来,缓缓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

屋外不停地传来奇怪的声响,羿玉从一开始的紧张警惕,到疑惑不解,再到之后的麻木习惯,最后竟是被后背上规律而力道适中的拍哄给哄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

昨晚的声响也只仅仅停留在声响的程度上,与早前的拂柳扒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太奇怪了。

羿玉往旁边看去,温辰安不在床上。

他去哪里了?

羿玉掀开帐子,反手挂到一旁的钩子上。

昨晚扔在屏风上的外衣已经被收走了,今日的新衣整齐地挂在一旁,羿玉取了,慢条斯理地还上,又用清水与牙刷青盐洗漱。

走出里屋,便看到温辰安在堂屋里,身上穿着白色麻衣,头发也用白布束着。

旁边还放了一套,应是给羿玉准备的。

“小玉。”温辰安本在整理书卷,见羿玉从里屋出来,没什么情绪的面庞柔和了几分。

羿玉走过去,发现温辰安整理得都是些兵书、小说、游记……

“夫君,这是?”

温辰安看了一眼旁边一叠的书:“回头给秋妃烧去……他小的时候开蒙,先生严厉,常常训斥他,我便在他完成功课的时候给他读书听,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他因为身体的缘故,在八岁之后就不去学堂了,温老爷与温夫人为他请了专门的夫子在家中读书,许是有几分天赋,读书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后来夫子一同教授他与温秋妃,温秋妃就常常被夫子批评。

温夫人不管他们学业上的事,温老爷又只顾着刚刚丧父的侄子,倒只有温辰安顾得上温秋妃……

羿玉看出了温辰安未说出来的悲伤,便握了握他的手臂。

“夫君整理好,我给二弟烧去。昨日夫君吐了血,三弟都不敢告诉母亲,丧礼繁杂又人多拥挤,夫君要是累到了,母亲该怎么办,二弟泉下有知也要伤心了……”

半晌,温辰安慢慢地点了下头:“……好。”

羿玉放下心来,拿起一旁的白色麻衣穿在最外面,又换上白色布鞋,头上绑着白布。

昨天从扫尘院回来之后,三全院里到处都是红灯笼倒是没什么实感,如今麻衣一上身,羿玉心里就多了几分惆怅。

他其实见过不少死人,尤其是第四个任务世界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被“疾病”感染致死的、被吸血鬼吸干血液的、饿死街头的……

可到底与温秋妃之死不太一样。

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羿玉用了饭,又看着温辰安用了药膳,嘱咐笔刃看好三全院的时候,羿玉不留痕迹地多打量了一下上房外的一小片地方。

没有什么痕迹,昨晚的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羿玉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往停灵的正厅去。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缟素,见到的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白色麻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悲伤之色,见了羿玉,丫鬟婆子家丁小厮都要道上一句“节哀”。

就这么一路到了前厅,还没进去,就能看到纸钱焚烧的灰飘到了外面,带着纸钱焚烧时独有的气味,渐渐飘向远方。

羿玉慢下了脚步,带着纸灰味道的风从他身旁刮过,风声悠长,仿佛在经过他身边时慢了下来,轻柔的风似一只无形的手,似触非触地扫过羿玉脸侧的碎发,带起了一缕发梢。

站在风中的少年若有所觉地寻去。

风却已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