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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们,他们是后周的探子,给我拿下!”

从茶棚出来,瑰月同鬼童就慢慢走着,一会儿又拐进了人流如织的集市里,瑰月左顾右盼,想找点儿什么吃的,她实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可吃的还没有找到,就被一群披毡戴囊帽的南诏差人围住了。

瑰月同鬼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差人们让开一条路,方才茶棚里碰到的络腮胡子出现了。

明白了,原来是这伙人还是不甘心,来寻仇来了。

鬼童抱臂,岿然不动地斜视络腮胡子:“哟,这位官爷,不知道在下同朋友犯了什么律法,官爷们要将我二人围起来?”

络腮胡子居中,很坦然地面对鬼童的质问,不慌不忙的指着瑰月说:“她——女扮男装,行为鬼祟,而且,她说话的口音像是荆州蕲州那一带的。”

络腮胡子眯着眼睛,里面有着精明的光在闪烁:“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后周派来的探子!”

瑰月无语了,翻着眼睛解释道:“我的确是女扮男装,这也犯法吗?我的确是从后周来的,你们又没有封锁通关入口。怎么,现在就凭这些要将我抓起来?”

两个差人听了络腮胡子的吩咐,就要上前扭瑰月胳膊,鬼童只随便一挥,两个差人就往后一倒,摔了个屁股开花。

“呲”、“呲”、“呲”,立时一片拔刀出鞘的声音,差人们神色愤懑地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络腮胡子举起手制止了他们。

“两位,是与不是探子细作,且随我们走一趟如何,实话告诉你们,这也是郑大人的吩咐,让我等多多留意东南来客!不是细作,我南诏定不会为难两位的。”

说话倒是和气,只是不知会不会暗地里徇私报复,瑰月没了主意,只得拿眼睛看鬼童。

鬼童依然镇定自若的抱臂站着,触到瑰月眼光,他轻轻一笑。

“也罢,就随你们走一趟又如何,听说今日拓东府演习大人要宴请贵客,不知道我二人有没有福气去分一杯羹呢?”

一听此言,络腮胡子神色巨变,惊疑不定的盯着鬼童。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们演习大人今日会宴请贵客?”

瑰月扶额,这西南之地的男子还真是赤诚,几句话,就被鬼童镇住了不说,还自己把秘密坦露了出来。

鬼童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我行走江湖,自然是有些消息渠道的,你既然怀疑我二人,就将我们带到演习大人那里去分说分说吧!”

演习府设在拓东城的中心位置,端的核心紧要地段。

今日演习府上一片忙碌,演习大人在百花阁宴请非常尊贵的客人。

百花阁,阁如其名,两层阁楼上百花斗艳、芳草争奇,就是没有光华闪闪的南海鲛珠帘子,没有厚重名贵的小叶紫檀的雕屏,没有鸡翅木的桌椅,也能衬托出一片富贵繁盛的景象。

此刻鸡翅木八仙桌旁,已经坐了四人。

居中坐的是个穿红绫饰虎皮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肤白眉黛,竟是位美少年。

少年右手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穿红绫饰虎皮衣服,只不过比少年的红色略深。

少年左手的人年纪更大一些,约有六旬年纪,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他穿的是夏人服饰,普通的清灰色丝绸袍子,但气势惊人。

少年对面的客座上坐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娃娃脸、大眼睛,笑起来两颊梨涡隐隐,竟赫然是——竹风。

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匆匆走到席间中年人旁边,耳语了一句,中年人拧眉,略思索,才道:“带上来看看。”

再也想不到,在拓东府演习大人的府上,会看到竹风。瑰月睁大明媚地眼睛,张着嘴,指着竹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竹风笑眯眯地看她,似乎很欣赏她吃惊的样子,但当他看到瑰月旁边地鬼童的时候,眸光就忽闪了一下。

“哎呀,表妹,跟你说了,我出来是有公事要处理的,你非要同行,你怎么还偷偷跟来了演习府?”

瑰月松了口气,看来竹风是打算保她喽?这样也好,瑰月赶紧去拉鬼童,开始编瞎话。

“表——哥,我有按你的吩咐自己去游玩,不信你问——童管家,我们在浮屠崖看杜鹃来着,回城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演习府上的差爷……”

瑰月又故意去看抓他们的络腮胡子,将一个告刁状的千金大小姐演得活灵活现。

“所以……不是我跟着表哥来的,我是被他们‘请’来的。”

故意将“请”字咬得特别重,瑰月抱臂望天,嘴噘得老高。

事情很明显了,他们抓错了人,络腮胡子尴尬地抓耳挠腮。

“哈哈哈,原来是竹公子的表妹,那都是误会而已,说开了就好了,蒙忠,还不快向——”

年纪大的男人出来解围,指着瑰月看竹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样子。

“呵呵”竹风也笑,抱拳道:“让各位见笑了,这位是我家表妹李宝儿,旁边的是李府管家兼护院童四。”

不知道为什么,瑰月听竹风介绍鬼童的时候,口齿好像不甚清楚,约莫是错觉吧。

“哦,原来是李小姐,失敬失敬,蒙忠,快来向李小姐道歉。”

络腮胡子蒙忠赶紧弓腰,单手按胸,道:“是我的不是,错怪了李小姐,请李小姐海涵。”

这人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瑰月看蒙忠真心道歉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悦,倒是对此人生了不少好感。

“哈,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来来来,李小姐,相请不如偶遇,这宴也要开始了,请小姐赏个光,尝尝咱们南诏菜肴,如何?”

老人虽然年纪大些,但耳聪目明,请人入席,执的却是夏礼。

面对瑰月疑惑地目光,老人爽朗地笑起来,他道:“容老夫为小姐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少东家,叫蒙慕白,这位是拓东城的演习大人蒙好义大人。”

瑰月脑袋转的飞快,蒙好义是拓东城的演习大人,那么他跟南诏王皮罗阁是什么关系呢?皮罗阁的祖父向大越称臣的时候,仿照夏人姓氏,结合自己蒙彝族身份,给自己取了名字,正是蒙向东。

不容她细想,老人引着众人去了偏厅,厅里已经布置了一桌可坐下十来个人的大桌子。

竹风被安排坐了客座主席,瑰月在他的身旁。

落座之后,竹风才状若无意地对鬼童说:“这里我会照顾好你们家小姐的,你下去吧。”

鬼童冲竹风抱拳,正要离去,老人却拦住了他。

“诶,南诏人素来好客,也不似夏人那般注重男女大防、主仆有别这些的,不如这位童兄弟也一起留下用餐吧,正好,有空位子,蒙忠,你也来!”

嗯,这位阿伯,不,该算得上是阿翁了,很是善解人意啊,瑰月在心里称赞老人。这种时候,叫她撇下鬼童,自个儿在这里享受盛宴,那似乎有点不厚道啊。

“这位阿——翁,您介绍了半天,唯独没有介绍自己呢!请问您贵姓高名,晚辈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了!”

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脆声脆语地说话,最招人喜欢了,老人捻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呵呵,你是江南的孩子吧,江南才叫阿翁呢!”老人笑眯眯地继续说:“我老人家姓郑,是兖州人氏,后来流落到南诏,主翁赏识我,留我在南诏给少主子们做了个西席先生。”

那边,蒙慕白同蒙好义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很少看到郑先生对哪个人这般亲和呢!

“您姓郑?”瑰月声音都有些飘了。

“对,老夫姓郑名回。”

老人定定地注视着瑰月,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瑰月却突然觉得他不似先前亲切,反而多了一股端凝的气势。郑回啊!大大的有名,他虽然是个夏人,却是促成南诏与大越和平共处的大功臣啊!

承光帝年间,北地就常常被西戎人骚扰,有时候甚至能长驱直入到内陆。郑回的家人就是在一次西戎人的侵入中全部罹难的。本来家境尚算殷实的郑家一夕间家毁人亡,郑回悲痛之余,一路南逃,竟然糊里糊涂地就逃到了南诏境内。

当时的南诏王细奴罗赏识郑回的学识,就留他做了世子皮逻阁的老师。

天啊!眼前这平易近人的老人竟然是当今南诏国的首席清平官郑回!这老先生未免太没有架子了吧。

等等,他方才说什么,那个少年是他的少东家。瑰月美目流转,向郑回身边的少年看去。那位,莫非是皮逻阁的儿子阁罗风,呵呵呵,还什么蒙慕白,差点儿被这些低调的南诏贵族给忽悠了。瑰月拍拍胸,自己安慰自己:不怕啊,你从前还是大周皇后呢!

那边,蒙慕白也在偷偷注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女。

大越的贵族女子真的是肤白貌美、气质卓绝,最动人的还是那眉眼间的一点狡黠与灵慧!

仆人开始上菜了。

瑰月早饿了,眼巴巴地等着上菜。

竹风在那边都想扶额了:能不能矜持点儿啊,您好歹是大周的皇后娘娘,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结果,首先上来的居然是三道茶。瑰月惊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了。不是说好了吃饭吗?怎么还要喝茶?!

似乎看出了客人的不解,郑回笑而不语,只拿眼色命蒙忠为众人斟茶。

唉,少不得客随主便,这茶喝不下也要喝了!瑰月在心里哀叹。

诶,好喝啊!这茶入口,香气四溢、舒心爽口。瑰月看到竹风和鬼童都同她一样,喝了茶后,一脸享受的表情。

郑回笑着介绍道:“此茶名百抖茶,乃是彝族人招待贵客的必须礼节,茶越烤地好,越表达了对客人的尊重呢!”

“百抖茶?郑大人,这百抖是个什么意思呢?”

“呵呵,李姑娘,不如就由在下来替姑娘解惑如何?”

阁罗凤,也就是蒙慕白殷勤地站起身,笑脸盈盈地说。

竹风一时看这蒙氏小王子的神情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郑回倒是不介意小王子抢了他的话头,反倒捻着胡须,含着笑,似是鼓励小王子说话。

“我们蒙彝人,家里来了贵客或是办喜事时,都要专门泡百抖茶待客的。此茶的精髓就在于一个‘抖’字。将一个小瓦罐置于火上,放入茶叶快速抖动,让茶叶在茶罐里翻腾。这样的抖动需经过上百次,此时茶叶脆而不焦,香味激发到了极致,才会冲入沸水至罐中,成就茶汤。小叔府上的烤茶师傅,是全拓东城最好的。各位,请细细品尝!”

“果然好茶,久闻南诏白抖茶大名,今日能一品,真是人生幸事。”竹风眯着眼,一派陶醉的说:“我听闻,此茶不但好喝,很能治病呢!加入白酒能治风寒;加上焦米,能收痢疾;加上火烧过的盐,还能止泻。当真是妙啊!”

看竹风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通,瑰月倒真佩服起他来。他这一显摆,已经令席间的南诏方诸人具都露出了欢欣的神色。竹风,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喝了百抖茶,还要喝辣茶和回味甜茶,这是要上齐人生五味啊,瑰月等人也只有硬着头皮从善如流。

终于要上主菜了!瑰月微微挪动了下身体,掩饰着内心的雀跃。旁边,鬼童和竹风都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这是什么鬼?猪头、羊头加全鸡!

瑰月快要捂脸哀嚎了,能不能上点儿正常的吃食?她对美食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想吃点儿能填饱肚子的就满足了,可这个愿望似乎很难实现。

不得不说,郑回真是一个相当善解人意的好老人!他亲自起身,拿干净的荷叶包着一只鸡腿,扯下来,放到瑰月碟中。才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对孙女一般纵容地笑着。

“李小姐,南诏饮食还是很有风味的,只是在装盘的时候未免粗陋一些……但这也是为了缅怀先人的一种情怀,你尝尝……”

在老人殷切的目光里,瑰月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不,啃起了了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