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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说完这事,外面就听到有人叫他。

仔细一听,好像是许春英的声音,张秀花正疑惑呢,李建国朝外面答应一声,人已经爬起来了。他想起一件事,冲张秀花解释,“大嫂从鹏城回来了。”

张秀花疑惑,“为什么?”

孩子才几个月,她怎么会扔下孩子回来?!

“可能是大哥一个人照顾不了我妈。”李建国忧心忡忡,“妈现在要吃特别的饮食,还得按摩腿部。一天24小时要人伺候。”

自己不能走路,就得有人贴身照顾。大哥要送菜,那妈躺在床上,没人照顾就得拉在床上。那味儿多冲!大哥受不了,就把大嫂叫回来了。

张秀花听完,跟在李建国后头出了屋。

许春英看到她回来,笑了笑,“听说你家珍珍也生了?还生了闺女?”

“是啊!”张秀花笑了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春英听她提及这事,就对着她大倒口水,“别提了!”

她双掌相击,一边摘嘎啦果一边跟她抱怨,“红武媳妇那真是啥啥不干。全指着我,我既要给他们做一日三餐,又要照顾孙子。你瞅瞅我瘦了二十斤。”

张秀花刚刚就想说这事呢,大嫂以前就瘦,现在更是瘦得不成样子。她有点疑惑,“红武媳妇要上班吧?”

“可不是嘛,她还是给私人老板打工的,一天到晚加班。就没个空闲时候。”许春英嫌弃得不行,“早饭都得我来做。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她事事都不伸手。”

张秀花其实早就料到大嫂会跟儿媳妇不对付。因为许春英把儿子当宝贝,肯定会要求儿媳妇当贤妻良母,可儿媳妇也有工作。不可能把红武当祖宗伺候。这对婆媳从观念上就不一致,在一起少不得要吵架。

可她不好说,只能安慰大嫂,“你回来了,她咋办?”

“她辞了工作,自己专心带孩子。”许春英嫌弃得不行,“我不去伸手了。我教她怎么做菜,她还不高兴。”

张秀花上辈子受过婆媳之苦,打着哈哈,“那样挺好,你俩就没矛盾了。远香近臭嘛。”

许春英面上却带了几分不舍,但是想到家里一堆活,她撇撇嘴,“她在家照顾孩子,我看他们怎么生活?只靠红武一个人的工资还得还房贷,还得养家糊口,我看难!”

张秀花没有说什么。鹏城那边职工工资要比别的城市高,但是公务员的工资却没高多少。

红武媳妇要照顾孩子,肯定没法赚钱。这两口子以后的日子肯定难过。但是只要撑过前三年,孩子上了学,红武媳妇重新工作,家里负担就能减轻不少。

许春英聊完这事,岔开话题,“我这次回来,婆婆病得比以前又重了。她现在只能走几步路。”

“刚做完手术,身体肯定虚啊。”张秀花上辈子照顾过中风病人,知道这活有多苦。

许春英点点头,她摘了半篮子嘎啦果,“我回去给她添个零嘴,医生不是说了嘛,要多补充维生素。”

张秀花笑道,“半篮子不够吧?我再给你多摘点,你和大哥也吃点。你们都瘦了。吃点嘎啦果补补!”

“我们就不吃啦。你俩留着卖钱。还欠了好几万的债呢,”许春英得知家里欠了这么多钱,夜里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就琢磨怎么赚钱。

可是她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着大嫂远去的背影,张秀花拿着锄头到果园锄草。

李建国已经割了一筐草了,割好的草可以喂狐狸,他侧头问她,“最近二狗给你打电话了吗?”

张秀花愣了一会儿,还真没有,“怎么了?”

“之前他不是说暑假让珠珠拍戏嘛,可这都八月了,也没见他回来,珠珠就着急了。”李建国快被珠珠烦死了。这孩子上学时,还能在这边。放了假,就开始放飞自我。

“你没打电话去南通?”张秀花也想起这事了。

“我打过去了,说他不在方便面厂,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整个月都不在。”李建国疑惑,“他是不是又出国了?”

“不知道啊。”张秀花没听说他出国,要是真出国,他肯定会告诉她。

张秀花的疑惑一直到九月,孩子满月酒,才找到答案。

八月的满月酒是在首都办的,李建国一家和郑家一家凑成一桌。

郑师傅精神极度萎靡,那脸蜡黄消瘦,眼睛又格外地突出,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大限将至。但他却一直笑着,给孩子送上长命锁,又与张秀花和李建国一块唠嗑,聊孩子的大名。

大名是郑师傅起的,叫“郑雨菡”,一听就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孩子。

张秀花赞这名字取得好,郑师傅得意地笑。

继东给孩子送了可爱的娃娃,等它稍大点,就会抱着玩。宝林送了一个音乐盒,瑶瑶送了老虎帽,戴着特别可爱。继林和珠珠年纪小,原本不用送东西。但两人见哥哥姐姐都送了,他们不想落后,就两人合买了一个小风铃,挂在孩子上方,风一吹,就有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张秀花和李建国送两套孩子的衣服,还送了一份红包。

珠珠疑惑问,“二哥呢?他怎么没来?”

有才叹气,“不知道啊,我打电话到他厂里办公室,没人接。”

继东也好久没见到二狗了,他猜测,“可能生意太忙了吧?!”

宝林笑道,“正好我明天去趟鹏城,等我训练完,我就去找他。我知道他工厂在哪。”

张秀花得知女儿去鹏城,叮嘱她,“你见到二狗,让他打个电话回来。这怎么大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忙也不能不给家里打电话啊。”

宝林答应了。

八月的满月宴过去仅一周,张秀花刚回老家,就接到郑师傅去世的消息。

王二婶提醒她,“你男人已经赶过去了。昨儿刚走!他让你回来后去一趟。”

孩子们要上学,不用去,但身为亲家,张秀花肯定要送对方最后一程。

她跟领导请了假,又坐火车去了首都。

有才没办过丧事,李建国教他办理。

这时候对封建迷信管得不严,纸钱、棺材、送葬队伍都可以弄。珍珍将亲戚朋友都请过来。

有才和其他子侄辈一块抬棺材,珍珍负责摔盆摔瓦,一般这个流程是男人做的。但珍珍是郑师傅的独女,所以她全权负责,而其他亲戚没有得到好处,自然也不愿意多做事。流程就这么走下来了。

珍珍和有才忙活丧事的时候,张秀花就负责照顾八月。

首都地方小,没办法像老家那样在家门口办席,而是直接在饭店开席。

办完丧事,祭拜完,吃过席,大家各自离开。

一场丧事办下来,珍珍眼睛哭红,嗓子也哭哑了,有才陪着她,劝她打起精神。

张秀花和李建国办完丧事,一个回老家,一个继续上班。去世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为生活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