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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七月二十三号。

那是一个平常得有些无聊的晚上。

暴雨冲刷,雨水敲打屋檐留下的水花四溅,很快地就在地上攒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洼。

这样大的雨对于庄稼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村里人不会在意这点小损失。

他们这里可是个好地方,马上他们村这些庄稼还是旧房子的全都会铲平,然后做国际贸易地交接点。

至于现在这些庄稼会造成什么影响,对于他们来说微乎其微。

不重要。

“老李,我觉得这雨下的有点邪乎。”一个糙汉模样的男人穿着警服,脸上胡茬没刮,一身懒散的样子靠在办公室里看着外边的天气。

那个叫老李的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卷宗,听了他的话摆摆手,叹气说:“哪有什么邪不邪乎的,你赶紧向上面写申请,能调到好一点的单位是最好的。”

这一片地方要整改,自然不会留着他们这些半吊子警察,上面管理区会调任市里的警察过来驻守,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都是分配到更艰苦的地方去,当做苦力的那一个。在迭水县当牛做马了这么久,这一片地方终于要有出息了,没想到最先被踢开的也是他们。

造化弄人。

男人摸了摸口袋,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已经皱巴的手卷香烟,然后慢悠悠地点了起来。

这烟受了这天气的影响,沾了潮水,口感差了许多,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货。男人习惯了这样随性的烟,就和他的生活一样。

但他今天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眉头紧拧。

他还是觉得奇怪,心里堵得慌。

就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太邪乎了。

“老李,你说……”

老李摆摆手就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神严厉地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知道,现在是科学社会,没有那些个封建迷信。”

男人顿了顿,指尖把烟掐了,泄了气。

那缕细烟从他的指尖飘飘渺渺的升起来,很快就被窗外的风雨吹散,男人哽在喉头里,垂下了脑袋。

前两个月就已经有出事的征兆了,家里的娘们就已经被影响得身体不好了。

那个死道士倒是提醒过他们,只是这时候正是建设发展的好时候,谁能信这些话?

老李站在他面前,抬手后良久才放在他的肩上。

“都会好起来的,别动摇自己的内心。”

他们这种扎根在偏远地区的公务人员,更多时候是靠着那颗信念在坚持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最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老李颤颤巍巍地走着,自己安慰着自己,手里握着挂在胸前那个黑白像的胸牌。

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腼腆地对着镜头笑。

老伴儿啊,那孩子命苦……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他吧。

这场雨还是没有能够安静地过去。

男人还在值班,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状物在雨中蠕动一般,一点一点地爬到了警卫室,将他惊了一跳。

小小的公安局里响起了彻夜的警报声,经过各种试探性地观察,才能勉强地确定了这是个小孩。

周围的警戒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能爬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从不知道哪里爬到了县上,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发现。

男人找了镇上的医生过来给这个孩子看病,但是这孩子伤的实在是太重了,骨头几乎要翻了出来,身上没一块好肉,却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了。

精神几近崩溃。

嘴里呢喃着他们听不清的恐惧。

他们县上的资源不够,男人猜测周围可能有什么人贩子的团伙作案,就向上面提交了申请,并且把小孩连夜向市里的医院转移了。

那可是幸存者,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事实上,并不奏效,来了摸约五六个过来协助调查的人,查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的进展。

说来奇怪,除了那晚的那个孩子,竟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了,整个县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八卦也该传的满天飞了才是,但是村里人好像对这件事情都缄口不谈。

在避讳什么?

“燕姐,该回去了吧,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那个小孩那里入手,看看他的身份籍贯和出现的地点……”说话的人揉了揉从来没吃饱过的肚子,长叹一口气,“我想回去吃炸鸡了……”

燕姐睨了他一眼,又把几个人的见到当晚的情形看了一遍又一遍,包括从市医院发过来的伤情鉴定和小孩的证词。

“我早和你说过,查案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你受不了就赶紧滚回去,别在这碍眼。”

纪华易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发出奇异的哀怨:“燕姐,你不觉得是那个老家伙在整你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派了我们几个来,你看哪个调查组是我们这个配置的啊。”

“吃苦耐劳……”

“吃苦耐劳是每一个警员都应该坚守的精神……燕姐你也不嫌烦,每天都说够八百遍了……”纪华易是新调来的,因为刚来就和领导闹了矛盾就被调到了王燕的组里。

几乎是把这辈子没受过的苦都受了,什么小鞋都被穿了,过得苦不堪言。

这简直和他梦想中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不应该是狂炫酷炸拽吗?!(t_t)他天天给这些村民掰苞米都给掰出水泡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王组长,这是局里所有关于村民的资料了,还有一些最近的大老板的来访,都在这里了。”那个男人比一开始更憔悴了,指尖泛黄,看得出他最近抽了不少烟,精神状态极差。

眼底的青黑和来不及打理的头发,让人看不清这个男人曾经的意气风发。

王燕接过资料,认真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同志。”

男人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羞愧,那长得遮眼的头发又盖了下去。

“我就要离开迭水县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家里的娘们怀孕了,她的状态不好,最好还是要到市里去安胎。

至于这身衣服……他眼睛暗了暗,又默了下去。

总之他这种逃避的人是没有资格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