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乐把今日之事告诉霍氏。
确认了长乐并没有受伤后，霍氏才松了口气，然后忿忿骂道：“挨千刀的贺家，养出这么个脏心烂肺的东西，竟敢朝我家长乐下手！”
“长乐是我们宇文家的孩子。”太后纠正她的说法：“我是她祖母，你只是外祖母。”
霍氏嗤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一大把年纪不呆在宫里，非得跟个孩子似的，闹着出宫做什么，要不是你拖延时间，长乐可能就遇不上贺文那狗杂碎了。”
“霍娇娇，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话注意些！”太后抗议道：“那个贺文早就筹划好的，他就等着长乐出现才行动，跟哀家出宫可没关系。还有，要不是先被拉下车的是哀家，贺文说不定能成功一半。”
霍氏：“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谢就不必了，赶紧给哀家拿身衣裳。”太后这会儿不敢强怼，就是因为还有求于霍氏。
她暗道，待哀家换好了衣裳，一定要跟霍娇娇唇枪舌剑八百个回合。
四五十年前，正值妙龄的崔滢、霍娇娇，同时名扬盛京。
一个是世家嫡长女，一个是武将家娇蛮大小姐。
两人一个能文，一个善武，各自拥有无数的拥趸者。
为了“盛京第一贵女”的名头，双方的拥趸者吵的不可开交。
两个当事人的关系也势同水火，见面就掐，一个说对方刁蛮，一个说对方虚伪，
直到二人各自成婚，崔滢入宫做了太后，霍娇娇嫁进了国公府，两人端着身份，才吵得少了。
没成想……后来两人又成了儿女亲家。
崔滢因霍娇娇的缘故，对江婉不满，故意刁难。
霍娇娇岂是个好惹的，加上家里有个地位尊崇的老祖宗。
双方吵起来，倒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回想起来，只有先帝后期作妖那几年，为了不给本就艰难的儿女添麻烦，两个人才和平相处了几年。
……
“哟，您二位这就吵完了？太后娘娘今天发挥不佳，国公夫人遥遥领先。”
被江晏白请来的顾神医，饶有兴致的点评道。
太后瞬间恢复了端庄模样，：“有劳顾神医，给长乐看看，今儿这孩子受了惊吓，您看看要不要给她开些安神的药？”
霍氏也笑的一脸温和：“娘娘今日也受惊了，玉瑾、春燕，快服侍娘娘进去梳洗，过会儿也请神医为太后娘娘把把脉。”
被皇祖母和外祖母逗得忍俊不禁的长乐，见小舅舅准备离开。
连忙出声叫住了他：“小舅舅，我总觉得这两日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江晏白问道。
长乐：“按我对贺文以往的了解，他对贺家人，尤其是贺老将军和他的几个兄弟很有感情，提起他们时，他也总是一副温柔有加的模样，他今日这样完全弃家人于不顾，让我觉得有些……有些怪异，就像是撞邪了一般。”
“老夫以为，他可能是被人下了药！”顾神医突然道。
长乐很是惊讶：“什么药会让人突然转性？”
顾神医道：“老夫要看过后才能确定。”
他转向江晏白：“你先等一下，待老夫给太后娘娘和公主看过后，老夫随你一起走。”
顾神医的内心，并不如他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若他没猜错的话，贺文中的乃是西陵温家的秘药“移情”。
而贺文，并非盛京第一个中“移情”的人。
他答应过第一个中“移情”的人，尽量不将对方中药的事告诉任何人。
现在看来……或许到了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时候！
……
贺文的尸体被送到了大理寺。
陆修筠陪江晏白等在停尸房外。
他朝房内瞄了一眼：“顾神医他老人家，情绪好像不大对。”
贺文的尸体已经重新蒙上了白布，顾神医老僧入定一般危然端坐在尸体旁。
颇有些诡异！
“他老人家猜测，贺文中的是西陵温家秘药‘移情’，中药之人会性情大变。”江晏白道。
陆修筠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他老人家跟温家断的彻底，这会儿看着不像是为温家人担心的样子，倒是像在做什么艰难地决定。”
江晏白凝视着顾神医的侧影，没有接话。
许久之后，顾神医走了出来，朝江晏白吩咐道：“送我进宫面见皇上。”
江晏白陪着顾神医上了马车，他抿抿唇，心有不忍道：“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你猜到了？既然你都能猜到，你觉得，还能瞒得住皇上吗？”顾神医道：“贺文中药的事，连长乐都觉察出贺文不对，贺家人定然也能，皇上迟早都得知道。”
江晏白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只能坦白。
……
江晏白将顾神医送进御书房，留顾神医与皇上密谈，他则亲自守在了门外。
没过多久，门从内打开。
皇上亲自送了顾神医出来：“您老慢走！”
“皇上留步。”
皇上朝江晏白道：“你先送神医出宫，再去贺家调查，看看能不能追查到下药之人的线索。”
“是，微臣遵命！”江晏白拱手应是，但看向皇上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担忧。
皇上会意，拍拍他的肩：“放心！朕没事！”
出宫路上，顾神医提醒道：“此事会暂时保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你媳妇。”
“多谢您老提点。”江晏白不由为宋悠然辩解一句：“然然就算知道，也不会乱说的。”
顾神医翻了个白眼：“老夫是怕上面那位多心。”
“是！”
江晏白心道，这就更不用担心了。
他媳妇可是能让宇文家老祖宗显灵的人，皇上保护她还来不及呢！
“‘移情’所用药材极其难得，据我所知此药拢共也就五颗，均掌握在温家家主手中。”顾神医微微蹙眉：“老夫想不明白，此药为何会被用在贺文身上？”
意思就是，贺文不配用这么高端的药。
毕竟上一个中药的是先皇……
给先皇下药的人，手段更为娴熟，循序渐进用药，使得先皇的性子也是一步步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