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倾盆，宅院中灯火微微闪烁，外间的树枝被雨珠打落些许枝叶，枝条被压弯许多，窗边倒映着一个人剪影，随着明黄的灯光错落在墙面上。
姬胤礼撑着一把油纸伞，推开宅院的门，他迈步进入，看见十多天没见过灯火的房间再次亮起灯光，还有窗前熟悉的人影，眼神错愕片刻。
她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摸紧了自己腰间的刀，放慢脚步朝房间走近。
突然窗户一开，他还未来得及抽出腰间的刀，就看见了探出窗头对他笑的人，一时间怔在原地，有雨打湿他的肩头，他的面具上也有几滴水滴欲落。
黎烟看着呆滞的人灿笑，“大祭司，好久不见！”
“你！”
“为何回来了？”
他为什么没有感应到？
黎烟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想法，她拿出自己的铃铛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我叫它别告诉你的。”
“为何回来？”
他矗立在窗边问她，眸光注视着她。
“我同巫族的人不熟，不想回去，比起他们，同你更熟。”
同他更熟悉，所以想与他在一起吗？
姬胤礼有些慌乱的退了一步，雨声很大，可她的话却是十分清晰的落在他的耳中，软软绵绵的挠在他的心上，像是蛊虫在心脏处攀爬抓痒，一下一下的，有一丝喜悦悄然爬上他的心尖，让他有些无措。
【嘿嘿！烟宝，期望值60了。】
黎烟看着姬胤礼突然闪躲的眼睛，唇边出现一丝笑意，“你进来，我有事情跟你讲。”
南宫墨泉的事情，她得跟他讲清楚，否则以后不好办事。
他没再追问她回来的原因，像是默许了她的这番举动，他收了伞打开门进去。
黎烟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过来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有件事，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就是事实，你先听我说完，行吗？”
姬胤礼坐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你说。”
“就是……”
黎烟将他有人格分裂这件事情简单直白说了出来，还说了另外一个人格南宫墨泉的情况，还有他们那天的对话和发现的东西。
她虽然看不见面具下姬胤礼的表情如何，可他眼中出现的震惊还是表明了他的惊讶，不过这份惊讶没有维持很久，他很快就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像是早知道会如此一样。
“你……知道自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
姬胤礼的手摸上自己鬼王面具，这一次他毫不避讳在黎烟面前取下，他将面具放在桌子上，乌黑的睫毛在黄色的灯光下煽动，落下一片阴影。
“双生蛊的影响就是可能会让主人分裂出两个神魂，这么说来，我身上的那些不合理，现今都合理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双生蛊的原因？”
“嗯，双生蛊罕见，可同蛊王相媲美，只要蛊不死，我便不会死。”
“只是……”
“只是世代双生蛊的拥有者都患有头疾，甚者便是像我一样，用你的话说，就是衍生出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格。”
黎烟望向姬胤礼，面色有些担忧，“那他说你中了毒，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
“中原的毒，名唤寒淬，中此毒者，日日如坠寒窑，周身骨骼皆会冻住，不出一月，气血凝固而亡。”
“那你！”
“不用担心，我说了，蛊虫不死，我便死不了，只是会受些苦罢了。”
“可有解药？”
姬胤礼摇摇头，“暂时不知，我当时夜探安王府寻找圣珠，没有人发现我，我连毒是何时被下的都不知道。”
“如果没人发现你的存在，那就只可能是下在物品上了，你探府的时候摸到的东西，都有可能被下了毒，你一接触，都会中毒。”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站起来，“今夜先到这吧，你好好休息。”
黎烟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走路的步伐有些虚浮，在他身后问道：“毒发作了？”
“嗯。”
姬胤礼没有隐瞒，继续往外走，黎烟站起来走到他边上撑起了伞，想伸手去扶他被他避开，即便这样还是不肯和她接触。
见他这副样子她不免调笑道：“你另外一个人格都将我拽进浴池里面了！你还管那么多规矩干嘛？”
姬胤礼咳嗽两声，又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眸光闪烁，“他碰你了？”
“没有，就拉了一下手。”
黎烟见姬胤礼气得不轻的样子，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差，眼尾都有些泛红了，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她连忙转变话语，“骗你的，没碰，衣角都没碰！”
姬胤礼忍受着寒意和痛苦，扶着墙艰难道：“我没事，你自己休息吧。”
他说着便独自往外走，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她无奈只能隔他一点距离为他撑着伞。
外面的雨很大，即便离他的房间没多远，黎烟还是被淋透了，门刚一打开，眼前的人哐当一声就栽倒到了地上。
黎烟伸出的左手僵硬在半空，其实以她的速度，拉住人是可以的，但是在她伸手要碰到人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这该死的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