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江水滔滔,思得三餐不知何滋味。愿君现身,又怕见得不是良人。
草草吃了晚餐,天色暗了,船上慢慢安静下来。
“会来吗?”
“我…我不知晓。”
突兀间一道人影出现在舱室。
烛光摇曳,一身白衣腰挎长剑,温和坚毅的面容,披肩的乌发。身材高大,看不出一丝邪气。
“灵儿?赵灵玥吗?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舱中突然多出一人,幸得没有惊呼出声。终归有些好奇,糯糯的出声:“花间盗?不,不,是相公吗?”
“呵呵,是小灵儿说的还是幼云?”
“都…有。那…那个。我们将来嫁人会是…会是…”
“会,定然不会毁了你们。很多人都知道吗?”
勇敢的抬头看着花间盗,回答道:“其他地方不清楚,根据灵儿姐姐说,很多官家女儿都知道。夫君请放心,所有人都不会出卖夫君您。因为您在我们心中才是最好的归宿。”
王安微笑,从身后的阴影里拿出一壶酒与杯子,一对龙凤囍烛。替换了两个蜡烛,拿着杯子倒上酒。
坐在床边,放下酒壶。
“来吧,今天是好日子,如此良宵美景,初嫁之时,怎能不饮上几杯。”
幸福升起忘却羞涩,起身坐于榻上,接过酒杯三杯酒饮下。何时喝过三杯酒水,立刻面如桃花跑了回去。
摘下帷幔隔开江风寒意,暖帘江风吹拂,世间男儿汉。初嫁方知人间事,雪锦画梅送亲人,离家远走归乡,珍贵记忆留存。
江水涛涛,江风咽咽,轻歌如咽如泣,江水平息,江风轻抚。世间事物皆有定数,鱼水不可分,沃土仓实足,春雨贵,秋收忙。日月交替,阴阳共存。
朝阳初升,金芒撒进帐中赛雪。
“可与妾身共餐?”淑彤扶柳般与妹妹站在一起,云发披散垂至腰间。
“今日不用了,我会出去一会,晚餐我们一起吃,我带回来。船上的吃食随意尝一口就算了。”
“君小心,妾身待君归。”
“君快回,会等。”
“乖,很快回来。”
王安离船晨雾之中踏江疾走。至岸上寻一富镇,挑选味美吃食收起。入夜之后返回船上,百里一日往返,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奔波。
房中浴桶水汽弥漫波澜荡漾。王安踏入享受温水舒畅。好在富贵人家的浴桶够大容得不会拥挤。
随着健仆抬走浴桶。舱内安静下来,桌上摆上酒菜,招呼过来吃晚饭。这都是有名之地楼中精致菜品,绝对比得上那些酒肆中大厨的手艺。
细嚼慢咽,温酒慢饮暖身。
“夫君可还会出去?”
“隔几天还是要出去一下。”
“妾身想问一下夫君,夫君会停留多久?”
“嗯…,待的明年淑彤出嫁之时。”
“夫君,可会弃妾身而去?”
“不会,明年九月之前我都会时不时来看望淑瑾。”
“嗯!淑瑾会每日待君。”
“好。淑彤不可嫉,一切均有缘法,说不得何时我会寻到你,延续子嗣。”
“此言当真?不会嫌弃我等残身?”
“不会,记得每一个初嫁音容。此生有你等足矣。想要子嗣必定会寻至,可愿?”
“延续子嗣是妾身等的幸运。妾身必然会为夫君竭尽全力养好子嗣。”
“嗯,我记住了。”
“君一定要找到我等,妾身望君归。”
“嗯,也许明年我的第一个就交由淑彤了。淑彤可愿?”
“愿意,淑彤一定会等待夫君。”
“好,淑彤定会如愿。”
“淑瑾也愿。”
“好好,到时一定会去找淑瑾。”
“嗯,淑瑾会努力的。”
晚餐吃过,安静的休息奔波疲惫的身心。舟船劳顿众人都需休养几日。
抱团取暖成为冬日的日常。两日之后莺鸣复啼,冬日行舟不得见冷风侵袭,舱中琴声歌咏,鼓掌庆贺。
船行江上,兄长在停泊之时来过两次,看着亲人没有任何凄苦之色,摇摇头离开了,感觉父亲的方法错了。
每日于膝上三餐,淑彤明白了很多。原来幼云姐姐说的对,的确是方便舒适,随着往南气温上升,可是舱内并没有感觉温暖,碳泥依旧得燃烧,要不舱内会如同冰窖。
冬衣依旧,阴冷湿寒让人宁可在榻上抱团取暖,也不愿在舱中坐着闲聊。
再大的船空间也是有限,王安只有在船上无人,带着在船外看看风景。
最多的时光是在窗前看着两岸的风光,如今明白了什么是美好,痴缠融洽毫无厌烦。
这一日夜晚停泊码头,淑瑾已经睡了,王安坐在船顶观景台靠背椅上观景,远处岸上灯火如同繁星,那种人间的美好让观者沉迷。
淑彤轻步过来投入怀中,两人轻声交谈。
“杭城下船后会与我等一同返家吗?”
“新房不需收拾吗?”
“父亲老家扬州有宅邸,我和妹妹会送到扬州老宅,那里如今有二伯在看护。老宅占地广阔,到时后宅只会有我和妹妹在。前宅三哥在家中读书。”
扬州正是王安的目的地,庞家也在扬州,没想到好巧,正好两边都不耽误。
“定的婚事可能会延后一年,因为通判之子要进京复习赶考。明年十月才能回来完婚。这是好事,不过扬州我有一些事情,不会天天在一起了,需要一些时日忙碌。”
“夫君会长时间离开吗?”
“不会,一般也就是出去三五日,然后回来待三五日再去。也许会有时间长点,七八日也差不多了。”
“嗯,只要不是弃我而去,我愿在家等待君归来。家养侍女也是陪嫁,夫君需要吗?”
“不要。知足者长乐,贪婪不是放纵的理由。”
“嗯,家生子只是粗通文墨,配不上夫君的。”
女子用心,男子用情,两人情深意切别有一番风味,两情长久,愿得朝朝暮暮。
滴落的稀疏雨水之声,今夜格外清晰?放下帷,小只抱枕入怀取暖满盈中睡去。
“相公,淑瑾要起来了。”
王安醒来,想起来今天是二人下船返回老家的日子,在淑瑾惊呼中坐起来。帮着穿上繁复的长衣,分开时淑瑾扶住姐姐,回身一笑,带着中空的凉爽出门下船,坐上轿车随着队伍踏上返乡的旅程。
兄长送二人两日返回城中老宅,说了通判之子已经坐船进京,需要在京中读书到明年大考,考完会返回完婚。最迟后年一月完婚,婚书交换完成,聘礼嫁妆双方已经准备妥当。
告诉姐妹在家中不得离开宅邸,不得抛头露面,等待淑彤完婚,后年年底淑瑾也会出嫁。让二人一定要自珍自爱不得做出任何辱没家族之事。
一番告诫匆匆离去,偌大的后宅只留下大量仆人和姐妹二人。
妹妹与姐姐同住一楼,本来是分开的,发现淑瑾的小楼最是安静,园中小湖,湖心一小楼。白石为桥,小楼上下只有三间。最近的侍女丫鬟居所也需过桥才能到达。
小楼有院,院门封闭自成一体,如果不是惊声尖叫却也无虑声音传播。散去贴身侍女,合住淑瑾的房中,说是不舍姐妹,出嫁之前定要一起生活,夜间需要安静就不用侍女随身了。
小楼本是游玩之地,楼下两间,一间为浴室与屏厕,另一间为读书游戏房。侧梯上得二楼,用物隔隔成内外,内室一雕花有顶大床,三五人不得拥挤。床边有圆凳圆桌,可喝茶游戏,外间方桌背椅,衣柜橱箱。
“姐姐,他去哪里了?会不会过来?”
“他说有事,这两日就会过来。怎么?妹妹无法入眠?”
“才不是,只不过已经习惯了,突然分开不适应。”
“口是心非。”
“才不是。姐姐可得完全?”
“没有,为何问此事?”
“晨起持戈直入宫中占据,不得见可受之意,无法透而观之,我知道就在那。姐姐可记得那日清早下船?”
“咦?真的?”
“嗯,很有趣,怪怪的那种。”
“真的啊,我也要试试,你可无事?”
“没有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就是乏力不可止。要不是坐车我可走不动。小桃红问我是不是没有忍住水喝多了。”
“古灵精怪,以后要注意了,不可以让她们看出端倪,否则我们万劫不复。”
“嗯。不会的,相公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小心。”
“此等福气落于身,苍天怜惜我等女子。让我等知晓世间奇男子,何为英豪良人我不知。女子命苦出生随父,嫁人随夫,夫亡随子,女子何错有之。不是我等下行贱身,而是这世道让我等不见天地。”
\"姐姐何出此言?你我本女子之身,只有此生无憾,盼得来生做男儿。铁马金戈征战沙场,读书科举为百姓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