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程母王秀芝就回来了。
她不仅仅给林娉婷买了饭,还给苏瑶和自己买了一份。
“今天晚上先凑合,我明天再去买肉给你做饭炖汤。”王秀跟林娉婷说完,又给苏瑶端了一份饭,感激道:“苏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陪着跑进跑出的,该担心家里的孩子了吧?”
“婶子,你太客气了。”苏瑶说:“你喊我苏瑶或者瑶瑶就行了,我家里有个阿姨带小孩,问题不大,不过我还是先去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回去,免得阿姨惦挂。”
苏瑶往大院打了个电话,让值班人员去她家给李兰花捎个信。
等吃完饭,看着林娉婷闺女睡着了,苏瑶才起身告辞。
“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有危险?”王秀芝担心地说。
“婶子,没事的,我县城的房子就在这附近,走路不用五百米,我骑自行车就更快了,而且沿路过去的夜市还没有收,不怕的。”苏瑶说:“你安心在这里照顾林姐和孩子吧,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了。”
“那好,你路上小心一些。”
一路回去都很顺利,苏瑶回到家后,虽然没有换洗衣服,但她还是洗了个澡,只是衣服继续凑合穿。
虽然这里是自己的房子,但到底没住过,加上惦记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去医院,打算看一下林娉婷和孩子就回去了。
不料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争吵的声音。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才进门口,就听到王秀芝严肃地批评隔壁床产妇的婆婆,“这里是产科,无论是产妇还是小孩,抵抗力都很差,你随地吐痰,很容易就把病菌传播给他们的。”
老婆子一听,可不服气了,理直气壮地说:“我有痰,不咳出来,是等着噎死吗?”
“我妹说不让你咳出来,只是你要注意卫生,可以把痰吐到厕所或者垃圾桶里去。”王秀芝有理有据地说。
老婆子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加上护士闻声赶来,也对她的行为进行了谴责。她气不过,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是生了个亏本货吗?装什么讲究。咱生了个儿子,都没你那个亏本货金贵。”
说完,她傲娇地抬着下巴,嚣张得鼻孔都要朝天了。
王秀芝听完她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说:“我媳妇生的是闺女,不是你口中的亏本货。当然,如果你家的女孩都要被你成为亏本货,我没意见,只是替她出生在你这样的家庭感到可悲。”
“你们家的男孩金不金贵,我不清楚,但我有信心,咱家的闺女以后过的日子肯定比你们家的男孩要好。咱家没有重男轻女,该给孩子怎么样的照顾,一分都不会少。”
她一脸认真,掷地有声,林娉婷看着,对这个自己一直避如蛇蝎的婆婆多了几分好感和亲切感。
林娉婷能感觉到,这是她的真心话,并非场面话。
老婆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的儿子儿媳看苏瑶她们的穿衣打扮都不像普通人,于是赶紧把她拦着,让她不要再惹事。
即便如此,苏瑶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找到了主任,让她帮忙给林娉婷安排另外一间病房。
主任本来就认得她,加上她生产时陆广川给这边院长打过招呼,知道她有背景,于是快速妥帖地给安排好。
等一切安定好,苏瑶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一天一夜没有回去,苏瑶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而且冰箱的存奶已经快没了,于是她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回家。
李兰花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家里除了奶不够之外,孩子和其它都被她照料得很好。
“怎么样?林同志现在还好吗?小崽子都挺好的吧?”
苏瑶一进门,李兰花就迫不及待地问。
“大人小孩都平安。”苏瑶说:“就是闹了个乌龙,林姐这胎不是儿子,而是闺女。”
“闺女?那她肯定很高兴了。”李兰花兴奋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那她婆婆是不是不高兴了?”
“并没有。”苏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李兰花说了,“我看王婶子应该是挺开明的一个人,之前都是林姐自己吓自己。”
“听你这么说,应该挺不错的。”李兰花叹了口气,说:“要说上医院生孩子,最不好的就是跟别人住在一块,容易产生矛盾,自己家无论是好是破,起码舒服。”
“谁说不是呢。”苏瑶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林姐顺产,估计明天能回家了。”
苏瑶一边跟李兰花闲聊一边把奶挤出来,等备得差不多了,她跟两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出门回利群了。
现在林娉婷坐月子,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自在了,起码每天都得回厂里坐镇。
她一进办公室,黎小英就立刻迎上来,问:“林姐生了吗?昨天工厂就只剩下我,我不敢跑去医院看她,恰好我大哥大嫂昨天也来了,我不在家也不好。”
“生了,母女平安,你放心好了。”苏瑶笑着说。
“太好了。”黎小英笑着说:“这回生了闺女,林姐算是如愿了。”
“是呀,我看她婆婆也挺喜欢闺女的。”苏瑶说着,便问:“你哥嫂昨天来的?”
“嗯,昨天傍晚到了。”黎小英说:“我本来还想请两天假在家陪陪他们,但现在走不开,没办法。不过他们也理解,说自己没来过南方的县城,今天自己出去转悠一下。”
“对了,黎小芳孩子的事情,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说,村里很多人背地里都说黎国忠当了便宜老爸。现在这闺女也不像他,说不定还真不是他亲生的。”
“那有办法确定是不是黎少风的孩子吗?”
“这比较难,咱总不能上门跟黎少风说,要是不是,得被人家骂死了。不过,他们到时候回去把这事对外一说,只要存在这个‘有心人’,他自然就会听到了。”
“也对。”苏瑶点头,“把能干的都干的,剩下的就随缘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工作了。
黎小英去了车间,苏瑶则留在办公室,看一下最近工厂的各种进出项报表。
林娉婷起码得一个月之后才回来上班,这期间工厂的事情,需要她来把握大方向。
虽然现在已经有两个设计师了,但她还是要保持创作,一来别让自己的创造力衰退,二来她不喜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万一哪天人家不干了,那她就显得非常被动。
看完报表资料,又设计了一条春季的连衣裙,时间就来到了中午。
这附近如今有几家工厂,多了一些中午摆摊卖饭的人,黎小英中午一般在这些小摊里对付。她到点就来问她:“要去吃饭吗?”
“不了。”苏瑶摇头,“我要去找我哥,到时候在县城吃一点就是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
黎小英转身出去,苏瑶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骑着自行车去东日机械厂。
昨天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跟程旭提省城有人想订做婴儿车的事,趁着中午有空,就跑来跟他说一声。
程旭听完之后,笑着说:“如果有人想要,我当然愿意做,不过隔得那么远,又不认识,我得先收个订金。”
“成,我下午回家给她打个电话。”苏瑶问:“需要预先给多少订金?”
程旭想了一下,说:“给个材料的成本价,15块,就算被跑单了,我也最多亏一个人工费。”
“好,如果她同意,就让她先汇款过来。”
苏瑶想起他当初给摆摆和铛铛做双人推车,买材料都30块了,差不多要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底,能为并不熟悉的妹妹做到这份上,她真的挺感动的。
“哥,我看着婴儿车挺受欢迎的,要不你自己开个小工厂,专门做婴儿车来卖。”苏瑶提议道。
话落,程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苏瑶以为他被这个“大项目”给吓着了,连忙道:“虽然说是小工厂,但跟家庭作坊差不多,投入也不会太大,你要是没有资金,可以由我来出。反正亲兄妹明算账,到时候该怎么分账就怎么分账。”
“不是,你……你刚才叫我什么?”程旭激动地说。
“哥呀。”苏瑶被他这般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嘀咕道:“你不是我哥吗?”
“是是是,当然是,我就是高兴。”程旭开心得跟小孩一样,半晌才对苏瑶这个提议反应过来,道:“我开工厂,行吗?”
他声音里明显带着不自信,苏瑶鼓励道:“我觉得可行,反正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小批量做一点出来试水,如果市场反应好,咱再请工人,加大产量。”
程旭其实还是很迷惘,毕竟对他来说,能在县城有份工作,不用下地干农活,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当老板,不过既然苏瑶这么有信心,那他就选择相信她。
“成,不过我除了这点手工,其它什么都不懂。如果真要做,得你来安排各种事情。”程旭说。
“没问题。”苏瑶说:“你的手工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我以后慢慢教你,等你上手了,会觉得手工才是最难得那一个。”
苏瑶跟程旭聊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开,她想起上次佟颖托他做的婴儿车,不由问道:“佟颖那辆婴儿车,你做好了吗?”
“做好了。”程旭点点头,道:“我直接给她送到店里去了。”
“好,我知道了。”
苏瑶离开东日之后,先去饭馆吃了午餐,然后再去囍事多看看。
再过两天,囍事多就要开业了。苏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看看,也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去到囍事多的时候,里面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软硬装已经全部到位,陈列也在有序进行中。
张丽丽趁着午饭的空隙,也跑来帮忙。她正在进行中式服装的陈列,而佟颖则负责西式的。
“苏瑶姐,你来了。”张丽丽看见她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上来。
佟颖闻声,也朝她挥了挥手,“回来啦!”
“前天就回来了。”苏瑶说:“昨天林姐去生孩子,我陪着去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她生了个闺女了吧?”
“真的吗?咱还真的不知道,已经有四五天都没有回工厂了。”张丽丽兴奋地说:“小宝宝肯定很可爱。”
“林总这下是如愿以偿了。”佟颖笑着说:“只可惜程营长没能陪在她身边。”
苏瑶听着一愣,不是说有几天没在利群吗?佟颖怎么知道程志扬出任务了。
“你怎么知道程志扬没来呀?”她不由问道。
话音刚落,张丽丽抢先一步替佟颖回答,“小颖现在可是有眼线的呢。”
“眼线?”苏瑶不解道。
佟颖笑了笑,大方道:“我对象是程营长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