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陆首长是路远的父亲,路远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采访一下,现在从天降了一个首长爸爸,是什么心情?”苏瑶调侃道。
路远脸色平静,说:“没什么感觉。”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在他的认知里就没有父亲,只知道他是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有崇拜,但也因爷爷奶奶的驱逐,对他产生了怨恨。
崇拜加怨恨一对冲,好像就没什么剩下了。
唯一跟他关联得上的,就是都有一颗从戎报国的心。
苏瑶心想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就像对方再厉害,也很难立刻产生出感情。
“如果他要认回你,你打算怎么办?”苏瑶又问。
路远思忖了一下,说:“看我妈吧,她愿意认就认,不愿意认就不认。”
在他最需要父亲的年纪里,一直缺失了父爱,如今早就过了渴望的年纪,有或者没有,于他来说,已经大差不差了。
“嗯,那就跟着你自己的想法走。”苏瑶点头支持。
路远看着她,笑道:“要是不认,你就可能没了一个首长公公,这样不觉得可惜了吗?”
他可是记得,她在不久前就做过白日梦,说陆首长是他亲爸就好,没想到还真有梦想可能成真的一天。
“有啥可惜的。”苏瑶一脸自信地说:“没有首长公公,但可以有首长老公,你要加油哦!”
“虽然很有难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但我会努力的。”路远亲了她一下,轻声道:“瑶瑶,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换做是别家媳妇,知道自己有个首长公公,肯定迫不及待去相认了。她倒好,首先考虑的是他的感受。
“有啥好谢的,咱俩是夫妻,一荣俱荣,密不可分。”
“嗯,那咱先来密不可分一下。”
“……你真是哪哪都能联系到这事。”
“没办法,对着你,我就没有控制力。”
隔天,路远起床后不久,苏瑶也跟着起来了,他们昨晚商量好,今天早上跟赵春花一块吃早饭,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瑶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没事就多睡一会儿。”赵春香一看到苏瑶便说。
“妈,我饿了,想吃早饭。”苏瑶撒娇道。
赵春香一听,立马道:“饿了就赶紧吃,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不一会儿,饭桌便摆上了白粥和韭菜鸡蛋饺子。
苏瑶喝了两口白粥,状似随意地问:“妈,你不是说自己不识字吗?当年你是怎么给路远上户口的?”
赵春香正吃着饺子,闻声也没有多想,只道:“我就说起名叫‘路远’,上户口的同志问我是不是‘马路’的‘路’,‘远方’的‘远’,我说是,他就帮我给写上了。”
“……”路远听着都觉得敷衍,忍不住开口,“妈,你确定是‘马路’的‘路’吗?咱这个‘路’姓,还挺少见的。”
“确定呀,为什么不确定?”赵春香理所当然地说,“你爸当年说男孩就叫‘路远’,表示路在远方,有远大理想的意思,那‘路在远方’的‘路’不就是‘马路’的‘路’吗?”
这逻辑还真是毫无破绽,就是缺乏一个最基础的判断标准,就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到底叫路广川还是陆广川。
路远和苏瑶对视一眼,已经基本确定是赵春香搞错了。
早饭过后,路远回军营,苏瑶则骑着自行车去利群。
临时工厂已经放假,但利群会一直上到年二十五。苏瑶现在不用忙活临时工厂,当然得去利群转转,毕竟赚钱都是要出力的,不可能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到达利群的时候,女工们正如火如荼地踩着缝纫机,黎小英刚从林家拉了一些布料过来,并没有看到林娉婷。
看来她还没从省城回来,也不知道她跟陆首长说了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中午的时候,天突然有些阴沉,担心下午回去会下雨,苏瑶便直接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路远和赵春香正在吃饭,看到她回来,赵春香立马道:“我以为你中午不回来吃呢,锅里已经没饭,我现在再煮一点,你等等。”
“妈,不用了,你给我烤两条番薯就行。”
苏瑶本来是想着把番薯扔进火里不用管,省事,谁知道家里的番薯竟然吃完了。
赵春香二话不说就要去后山挖,苏瑶说换成吃饭,可她就认为苏瑶想吃番薯,说什么也要去挖。
“反正家里已经没有番薯,我现在不挖,下午还是得去。”赵春香一边出门一边叮嘱,“陶缸里有些过年的炸货,你饿了就先吃点。”
“妈,我知道了,还不怎么饿,你慢点,别着急。”
赵春香出门后,苏瑶回到堂屋,正在吃饭的路远才抬头看她。
这狗男人今天好像有点异常,换做是平时,应该早就热情地起来欢迎她回家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瑶问。
路远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红绳放在桌上,质问道:“没想到你现在还需要月老红绳这玩意呢。”
“……”
肯定是赵春香刚才在编的时候被发现了,她也太不讲义气了,竟然借挖番薯,把自己留在了“战场”。
“我就单纯觉得这个好看,让妈给我编着玩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我小气?我媳妇……”
路远才开口,突然大门被敲响,苏瑶立马趁机逃跑,“我去开门。”
“谁呀……”
苏瑶才拉开门,就看到林娉婷站在门口,而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军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稍稍靠后站,他的侧前方则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头发半白,面容严肃,眸光坚定,苏瑶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三十年后的路远。
她惊讶得半张开嘴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陆广川了。
她笃定他会上门,只是没想过会这么迅速。
“她是路远的媳妇,叫苏瑶。”林娉婷跟陆广川简单介绍。
陆广川朝苏瑶点了点头,苏瑶乖巧喊了声:“陆首长,你好!”
“你应该喊我爸。”
“……”苏瑶一时语塞,好在陆广川没再说什么,只问:“他们在家吗?”
大概是长年位居高位,陆广川看上去波澜不惊,可说这话时,声线已经微微发颤。
“路远在家,我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苏瑶说着,侧了侧身,“先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