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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严律白扫了一圈,找了把椅子坐下:“卖命赚来的钱,送到你的手上继续赌吗?”

严律白的声音不大,却意外地让吵吵闹闹的赌场安静了下来。

陈慕红是赌场常客了,大家都认识她,通过二人的对话,几乎很容易判断出两人是母子。

吃瓜的赌鬼们一边搓着手上的麻将,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儿。

陈慕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群人是在看热闹,她好面子,又担心做过了严律白会在这里砸场子,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她。

搞不好还得赔偿这里的损失,一番思考下来后,陈慕红觉得来软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是我儿子,我赌赢来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吗?”

“你不是要考大学了,你以为是我喜欢赌博啊,我出来赌钱不是为了给你攒学费吗?等到毕业了,你还要结婚,这结婚娶媳妇儿的钱还不是我出。”

“你别总是对我这么不客气,我好歹是你妈。”

严律白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哪里有儿子对母亲的依赖跟感激。

陈慕红的赌鬼朋友们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又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自己在外不作为,对内不负责,等回过头来反而还要责怪妻儿的不是。

不满严律白的态度,几人帮腔道:“要我说,生孩子不如生叉烧,现在的孩子不是出来报恩的,而是出来报仇的。”

“成绩好有什么用?将来上完大学,在大城市里工作之后,谁还认爹妈啊,也就娶媳妇儿,交房子首付的时候想起你来了,或者老婆生完孩子,需要你伺候月子,这个时候爹妈喊得那才叫一个勤快呢。”

陈慕红似乎已经代入了,眼睛都有些红,在演戏这方面上,她似乎是个天才,悲情的角色都不需要铺垫,直接说来就来。

严律白看得心底发寒,起身就要走。

这是他给陈慕红最后的机会,然而陈慕红却心心念念,惦记着那笔买房子的钱。

这是她给严律白请假的条件,严律白只有答应了她,她才会照着他的要求去做。

“等等,你是不是还有事儿没跟我说。”

严律白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着陈慕红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陈慕红看得有些呆滞,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儿子笑了?似乎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她酗酒后难得没动手打他的那会儿。

心里面有些毛毛的,但陈慕红忽略不计,她现在只想要钱,去填补自己借钱的窟窿。

“已经联系上了,过几天就签合同,钱一到我就转给你。”

陈慕红这才放心,她强压下兴奋,给严律白画饼:“嗯,这才对嘛,那房子早就该卖掉了,一想到那死东西在里面住过,我就恶心得不行。”

“卖掉好,卖掉,你大学费用就不用发愁了。”

等到严律白一走,赌鬼朋友忍不住出声:“买房子的钱,你真打算给你儿子啊?”

陈慕红一边抓牌,一边道:“怎么可能,就是诓他,要不是这房子当初判的是我跟他各一半的户主,倒卖需要双方签字,我才不会……”

“他跟那死鬼一样,都是来讨债的!”

新客人头回来,还没摸清楚布局,刚进来就撞见了个人,正要道歉,抬头却看见是个小鬼。

语气当即就恶劣起来了:“学生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去去去,出去玩儿去,别坏了老子的赌运!”

严律白没跟他起冲突,只是临了转身的时候看了那人一眼。

胖子脸上的横肉一抖,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一样,浑身湿冷,感觉到不自在。

他认怂地往地上淬了口口水:“妈的,该不会是大白天见了鬼吧!”

他的气场竟然输给了一个小鬼,真是有够令人无语的。

卖掉了房,严律白把钱打到了陈科的银行卡上,等陈慕红查到的时候,那钱已经转过几道手了,痕迹被清除得干净。

陈科吸着烟,说:“你早该这样了。”

严律白这人看着硬,实则最为心软,否则也不会放任陈慕红这么多年的欺辱。

他其实最重仁义孝道,只可惜,出生的人家不对。

严律白不置可否,陈科又说起:“今天撞上个奇怪的。”

他盯着严律白的脸:“跟你长得挺像,你说会不会是你那个死鬼老爸回来了?”

严律白没说完,只拿过陈科的烟盒,摸出一支烟,盯着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边儿上陈科注意到了,忍不住嗤笑一声:“小傻子都走了,你还这么克制,克制给鬼看哦。”

“你废话真多。”严律白站起身,看了眼被乌云遮盖的天。

“雨季要来了。”

陈科骂骂咧咧:“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收衣服了……”

陈科的猜测没错,他口中的死鬼老爸严飞格辗转来了蓝水湾,他一个人来的,穿得人模狗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从大城市里来的精英。

陈慕红等待了几天,没等来钱,上门找严律白算账的时候,敲门不开,撒泼也不管用,最后差点儿被住进去的新业主报警带走。

在她不敢置信,满世界找严律白的时候,人没找到,却是意外看见了自己的前夫。

“严飞格?!”怒不可遏地冲上去,陈慕红的表情像是吃人的虎。

她恋爱脑太重,被这个男人磋磨了大半生,他竟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年抛妻弃子,不是走得很干脆吗?现在回来做什么。

撞见陈慕红,是个意外,严飞格皱着眉头,只感叹今天出门没开黄历,怎么一脚踩在了屎上。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好不难看,陈科作为严律白的监控,藏在路人中间,把这滑稽的场面拍摄下来发给了严律白看。

“你怎么看?”

屋子里,窗帘遮挡,暗沉沉了一片。

狭窄的小旅馆里,一张小小的,不足以容下整个严律白的单人床上,被子凌乱。

地上是使用过的纸巾揉成团。

和小傻子分别的第六天,严律白看着她的照片,脑子闪过白光。

“严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