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
小果冻几步走了过去，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女孩偏头看了眼小小，有些茫然的扶住了嫂嫂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嫂嫂？嫂嫂你怎么哭了？”
小小随意的揩了把眼泪，轻轻的摇了摇头，眼泪却更多更密的流了出来。有些吃力的微微弓着背，一手揪住了胸口的衣服，似乎闷得透不过气来。
何以耀慢慢转过身来，口吻有些犹豫：“你们离婚后——棠棠就由我和你母亲抚养，”男人瞥了眼神色痛苦的小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扬高了声调，大声说道：“虽然结束夫妻关系，小小继续住在这里，这里的房产车产都会划到小小名下。另外……小小可以随时探望棠棠。”
小小可以清晰的听见男人说的话，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仿佛是在开心，又像是在感激。
只要能经常看见棠棠，什么都可以的。
虽说是离婚，这怎么听着好像所有的好处都流向了女方，女方成了受益人？
August听着这些有些纳闷的看了眼July，比起小小的满脸泪痕，他倒是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直看着茶几上平铺的几页纸张。
“离婚？什么离婚？”小果冻听见爹地的话，有些震惊的质问道，她感觉嫂嫂在颤抖，她感觉嫂嫂根本不愿意离婚。
小果冻轻轻的揽着小小，转头看着依旧端坐在沙发上的July，脸上忍不住流出愤怒，“哥哥，嫂嫂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要她了？”
“好了，你们自己处理剩下来的事。”何以耀看了眼小果冻和August，“你们跟我来。”
一时之间，前厅变得空旷。
小小慢慢挪着步子，走到茶几前慢慢蹲了下来，拿起几张书页看了看。
她不认识字，她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July神色寡淡，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放心，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男人抬头环视了一眼吊灯，有些嘲讽的补充了句：“这里可比长满蛀虫的木头房梁好。”
小小微微仰头看着男人嘴唇开开合合，只能听清只言片语。她看着男人脸上淡漠又鄙夷的表情，只觉得他一定是在催促她快点签字。
如果她们离婚了，会不会再也看不见他了……
——
几人走在后院的小路上，头顶是越升越高的太阳，脚下是圆润饱满的鹅卵石。
“哎——好险！”
August脚下一滑，好大一个趔趄，晃了晃身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有惊无险的拍了拍胸脯，面上的表情夸张又滑稽。
小果冻有些偷笑的捂了捂嘴，“哈哈，你个笨蛋。”笑完加快了步伐跟上了爹地的脚步，两手亲昵的抱着爹地的胳膊，跟在身侧往后院走去。
August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嘴里抱怨的嘟囔着：“以后这鹅卵石走路可得注意了……”
何以耀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前院的后门，又看了看后院的廊前，估摸着两处的距离，弯弯曲曲的路径得有五十米。
棠棠刚会走路不多久，也能一个人慢慢走过来么？
“怎么了？爹地？”
小果冻顺着男人的视线左右看了看，弯眼笑了笑问道：“爹地是不是后悔让哥哥嫂嫂离婚了？”
何以耀微微侧头看了眼女儿，有些严肃的板了板脸：“你个小姑娘少掺和这些事。”
“我才不是小姑娘呢？”小果冻抱着爹地的胳膊晃了晃，将脸蛋往男人身上贴了贴，撒娇的哼了哼：“马上我都二十一周岁了。”
男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你这学业已经结束了，不想着做些什么？”
“谈恋爱呗？”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August 有些兴奋的喊了句，看着小果冻疯狂的挤眉弄眼，又扭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咧嘴嘿嘿笑着：“爹地，父亲说，让我最近两个月放下基地的事情，好好陪小果冻四处逛逛。”
“谁要谈恋爱啦？”小果冻有些害羞的冲着August喊了句，追着撵着男孩跑进了廊前。
何以耀看着追逐嬉闹的两个孩子，心里稍稍宽慰了些许。
昨夜里，呢呢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
一则为了July的夫妻生活，看着棠棠委屈哭闹的可怜模样，心里也是煎熬。
二则为了小雪狼。
聿梵喃有意想要他们能和小女儿相认，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日益长大的小雪狼。
当年，老扎叔伯肺癌晚期，对于曾经卧底钟湛身边，险些要了一众雇佣兵性命的别袅袅，他老人家认为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杀了她。
老扎叔伯本是钟湛父亲在东南亚地区武装押运部队的左膀右臂，后来也是跟随钟湛一路从德国迁徙而来缅甸，一直守护着缅甸联邦莽林基地，从未有过懈怠。
可以批判他的行为有失，却无法质疑他对于钟湛的忠心。成千上万雇佣兵的性命，不应该时刻悬在一个有过黑历史的女人身上。
钟湛对外统一口径，别袅袅失足坠亡。
不满三周岁的August骤然失母，高烧不退。钟湛无心理会，日日夜夜守在塔台哨站。
杨些壹擅作主张，将August接回了清迈疗养身体。
聿梵呢一夕之间，记忆回笼，July术后需要照顾，August高烧需要照顾，已经是分身乏术。
聿梵呢和何以耀商量了很久，选择不与小雪狼相认。尽管这些年来，两人也曾去过芝加哥，也曾偷偷探望过小雪狼……
章艾宁愿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回国内，也不忘悉心照顾小雪狼和不遥。即使是养母的身份，也已经远超生母的情谊。
小雪狼十二岁生日之后，章艾便陪着她一直在澳洲留学生活。这次，也是第一次来到泰国清迈……
距离上次远远的看望小雪狼，也已经快有六年。
不知道那小丫头长成什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