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丫丫传记 > 第163章 至1110页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这帮岁数不大的‘弄潮儿’们见到这样的阵势,竟然目瞪口呆的你看我,我看他地相互张望,为首的立刻就暴跳如雷地发起了号令:“好大的胆子,我看你这是想着法子抗拒不成?!把她给我绑了,送禁闭室再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虚弱不堪的刘思敏如同回光返照似的猛然一下就坐了起来,气喘吁吁不停的说:“当年…她就是为了新中国的建设才从苏联回到祖国来的……”

“哦,怪不得底气那么硬呢,”她捋了一把齐耳的短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兴奋起来:“原来还是块双料啊,”然后就对手下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些里通外国的反动书书本本都扔出去全部烧掉。”“你…们…”一口气没接上来的老刘直挺挺的又倒了下去,宛如笼中困兽的娅琴根本顾及不了四方飞降的灾难,原始本能地凄厉喊求声一点也不亚于贫下中农对地主恶霸的血泪控诉时的伤心欲绝。

房间内传出的异常动静的声响引来了支左的军代表,他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和颜悦色地对那个小头目说:“大院里的问题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查实结果以后会及时上报‘革委会’,被扔在外面的那些书籍在你们来到之前我们都检查过了,都是些工业方面的,不会有问题,就别让他们烧了。”他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稳定住了绝望中束手无策的娅琴,她诈痴佯呆的用那没有感激的迟滞眼神投向了从未打过交道的军代表,拍打着老伴的手也随之停了下来。

“好,我们信任你。”

忙了一大气没有搜到电台的这帮人临走时随手顺走了已被拆了后盖的红灯牌收音机和那张即兴拈来的小诗,而摆放在书桌正中央的那尊用乳瓷制成的主席半身像他(她)们谁都没有去注意。

送走了‘战无不胜’的这帮人,军代表又返回屋内看了一眼没有断气的病人之后神情凝重地又走了出去,招手叫来了两名军人把散落一地的书籍收拾到房间里。

陷入茫然之中的赵娅琴呆若木鸡地坐在床沿边目视着突然平静下来的一片狼藉毫无反应,待到老伴有出气的声音发出时她才如梦初醒,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叫我呢,”她回转身去没了以往那种独到的温存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出所料…在劫难逃…”“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要电台做什么?”她还在问。

老刘的气力已是极度虚弱:“饿了,你也饿了…,死去的也饿了……”娅琴无魂无魄的站起身来,他还在说:“跟我受罪了…末了怕是…怕是洗不清名声…了,根也难寻了。”

娅琴重又蹲下身来就像是在和自己说一样:“在不怨你,根不根的是孙儿的事了,这会儿怎么又跑出个电台的事来,恒昌这死孩子不定又干出了什么坏事。”老刘的声音变的更加微弱:“我看…他们这是…这是醉翁之意不…不在酒。”娅琴也是所答不追意的说:“也不知孙儿那里出没出问题,”然后便死瞅着平静状态下的丈夫接着说:“他不能再出意外。”

久久未得到回应的她这才恢复了真正意义上的清醒,默不作声地拍了一下丈夫便在凌乱的环境下做好了面汤。

看着饱后睡去的老头子阵阵凄凉也不期而至;明天就是中秋节了,眼前的残景勾起了不想去思都本能的断续回忆。

明天的命运又将会如何?凭空而出的电台怎就不会成为一场阴谋的演变?她闭目细思,越思越偏离了眼下凭空出现的危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以至于犹在梦中般念叨着:‘昌弟,是姐姐不好,你能原谅我吗?姐姐好想你,好想在投诚的士兵中能够见到你。’

见不到了,她永远也见不到了;当年最后一批丢子携妻越海逃亡的赵恒昌并没有去得台湾,而是临危受命留在了金门岛固守前哨,可是上帝没再给他太多的眷顾;解放军在五四年入秋的第一次对金门实施炮火攻击时他便魂浸大海了,结发妻子王翠花也因伤心过度,哀毁骨立于三年后也撒手人寰去了。

当她在云里雾里回游到了丧子之心时留下的全都是无奈:‘我也该偷偷给你们烧些纸钱了’。

“妈妈,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坐在威尔士的礁石上和您说话,好让拖着密云的季风将我的声音传递过去。”波里科夫任凭海风撩拨着他不长也不短的凌乱密发,幻想着能从由东向西将整个白令海峡连接在一起的云层里找到些什么。

四十挂几的他和外公当年误闯哈巴罗夫斯克时一样也不知道屁股底下这片土地原是沙皇俄国拍卖给美国人的,只知道现在离开这里回到祖国肯定是要被砍头的,不仅如此还会殃及家人和妻小。

自从六十年代初期连接到费尔班克斯的铁路完工时,波里科夫才算是获得了真正自由,但是,一无所有的他是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他要挣钱,要挣很多的钱才能回到家乡、回到妻儿的身边,他不能再依赖微薄的救济过着勉强度日的生活。于是他就带着释放证明硬着头皮找过几家小有规模的制造企业、政府部门和慈善机构,磨破了嘴皮以‘中校飞行员’的身份也没打动过任何一位美国人对他产生同情,后来还多亏一位黑人妇女在官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才没使他陷入流落街头的窘境。

那位官员重新审视了他和他的证明便为他写了份推荐信说:“拿着它,你会交上好运,大卫应该是你想见到的。”随后才对黑人妇女说:“这个主意不错,我想他一定还需要些路费。”

就这样,波里科夫得到了五美金以后就心急火燎的一路颠簸直奔巴克兰而去。

满脑子狐疑的波里科夫不眨一眼地望着眼前这位纯正俄罗斯血统、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卫-亚当斯心里直犯嘀咕:‘他是我要找的人吗?’随着声振林木的畅快一笑,上了岁数的大卫嗓音依然洪亮有加:“我说谢波夫,”看完推荐信以后,他就用纯正的俄罗斯语调对他说:“你能接触到乔治-布雷特真算是够幸运的,他可是我在美利坚唯一可信赖的朋友。”波里科夫当下便回到了兴奋之中:“我正担心您不是我要找的人呢。”“哦,”大卫抹了一把胡茬说:“来我这里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干活,什么都别去想,”继而突然又问:“你是怎么认识乔治的?”

波里科夫丝毫不掺水份的讲述了全部经过,“你随我来。”大卫听后没再说什么就把他交给了另一位同乡,向他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他的所有安排。”

几天下来,轻活不轻的劳作不用波里科夫开口就知道大卫拥有的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连锁保洁公司,就因工作认真严谨、口碑遐迩的缘故,它的业务几乎包揽了巴克兰富人区所有汽车和摩天大楼的外墙清洗,而且员工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俄罗斯人。

由于波里科夫的认真表现和卖力干活的赞许声不断传进大卫的耳朵,故又让他重新想起了这个不幸的同乡,他被叫进了办公室。

“你曾经是位中校飞行员?”“是的。”“你不觉得这样的活计委屈了你?”“不!它非常适合我”波里科夫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非常适合?”“是的。”大卫不停歇地接着问:“为什么这么肯定?”波里科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出来的腔调有所改变:“我需要钱,需要有足够多的钱,否则我就不能和家人团聚。”

大卫看出了他的意志坚定,打消了先前认为他不具备重用的先决条件,又因受到他的思乡念故所染,致使大卫的鼻尖酸楚阵阵地很不受用,他抬手示意他坐下时仍旧继续问着:“你是哪儿人?莫斯科?乌克兰还是西伯利亚?”

波里科夫犹豫了一下才说:“您问的都不是,可以说,算是远东的哈巴罗夫斯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因为我的父亲是伏尔加特区的奥伦堡人,母亲在这里。”亚当斯不经意的“哦”了一声就说:“那儿我熟悉,”然后才露出少有的好奇表情,还是想一探究竟:“我说谢波夫,这是你的姓还是你的名?”波里科夫随即答道:“我的原名是谢尔盖-波里科夫,谢波夫是我受命前往朝鲜作战时的代用名,所以,”他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老大卫欲言又止地仔细打量了他好有一会终于说出了这次让他来这里的意图:“我打算把你派往威尔士小镇组建新的子公司,小伙子,愿意在那里独当一面吗?”

“您是说把那里的公司交由我来打理?”波里科夫显然有点不敢相信。“是的,我认为你完全具有这个担当,愿意接受吗?”大卫的提问看来就是他生活里的一种习惯。

“我深感荣幸。”波里科夫激动万分地再次起身,他以得体的礼节、宣誓一般的中肯言语让大卫暗自庆幸,频频点头。

次日老大卫挑选好一干人等亲自驾驶着老爷车向威尔士进发。

波里科夫没有辜负总裁对他的期望,没过几年他的薪金就翻了两番,伴随他的并行提升便是想离开这里与妻儿团聚的望眼欲穿。

于是,波里科夫便借着去巴克兰总部与全体员工共度圣诞节的愉悦之际、带着有备而来的好奇心想从年近八旬的大卫总裁那里探得曾经说过熟悉哈巴罗夫斯克的缘由,以此打开想说而又不忍直接说出的缺口,这么做就不至于被认作是以德报怨地事后拆台了。

他们的谈话是这样开始的:“老先生,在我初来时记得您说过去过我的家乡,很想知道您对那里的庆祝方式有什么不一样的认知。”精神矍铄的亚当斯老人没有直接对他的提问做出解释,而是回归到了既严肃、又虔诚的状态言道:“天下人对主的怀念方式别无二样,包括赌徒和妓女。”波里科夫不得不点头认同,只是把稍有尴尬的目光移向了他的近身伙伴。

“头说的对极了。”“今天代表的就是快乐时光。”“通宵达旦也别无二日。”“谁愿去大西洋金迷城的马上去门前集合。”随之而来的你一言、他一语的当中提出了建议的是平时最为活跃的杰克。

夜以至深,灯红酒绿依旧喧嚣,这位混血儿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了多数人的响应。

“谢波夫,今晚你哪也别去,留下来陪我共度今天的宵夜”大卫-亚当斯破例了。

在威士忌加烤大鸡的延续下,无论是谁说出的话儿都会比平时多出几分,波里科夫当然舍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他逐渐把握好谈话契机,极力将失去的意图再度拉回到自己的所想:“当年您单枪匹马来这里闯荡着实不易。”

大卫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残留感慨道:“是啊,若不是乔治-布雷特收了我的金条,结局还不定会是怎样呐。”

“看得出他是位热心肠。”“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参加工作没多久。”此言一出,大卫就觉察到了自己的过失,他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一位知道他的过去,唯有乔治-布雷特不在其中。

波里科夫低下头去说了句:“有机会我也会报答他的。”

“好孩子,应该懂得报恩,看得出你受过良好的教育。”

波里科夫摇了摇头,黯然神伤的说:“只是在军校度过一阵子,父亲去世的早,要不准会送我去莫斯科的。”

“上帝保佑,”老人在胸前画着十字接连问道:“因为贫穷还是疾病?”“都不是,听说是在建造潜艇时出了事故。”“多么的不幸,还是和海洋打交道的。”“父亲以前就做过‘伏尔加特’号大副,消息传来时妈妈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句思父念母连带而出的回忆惊得老人一双松弛的明目如失了水份的橄榄聚合在了一起,他的嘴唇张合了几次才发出了浮光掠影的意识:“你是谢尔盖……”“谢尔盖-亚力托夫是我的父亲,难道您老人家也认识他?”

大卫-亚当斯没有恢复原状就抓起了酒瓶给他斟起酒来,低沉的声音也随即在他的脑子里飘来飘去:‘我是安德烈-罗波夫,是他的同窗也是他的好友’,他甚至还想说出他母亲的名字,酒却没有一滴倒进杯中。

波里科夫也是疑惑地躬身接过酒瓶说:“让我来。”老人家这才稍有恢复的说:“不认识,”却又油然而生想起了他来时的目的:“你很想回去是吧。”此时的罗波夫已然在酝酿出了二种可以帮助他的方案;一种是资金上的无偿援助,另一种就是将他留在身边好好的加以保护。这时的波里科夫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认为:非亲非故又如此善待自己,内心的所想已被识破,索性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是的,自从我获得自由的那一天就是这么想的。”“没问题,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方便,如果你决定离开这里的话。”“亚当斯先生,我不想因此而让您失望,您的爽快着实让我惶恐不安。”

“小伙子,”大卫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边的毛发又正言道:“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改变自己,如果认为有这个必要,就不要有后悔。”

这样的话无疑让波里科夫产生了一定错觉,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改变直至今日的所盼,后悔也就无从谈起,感恩之情还是理所当然就取代了杂念:“我会将您的恩典告诉我的家人,待我重上蓝天的那一天也会像现在这样为您祈福。”

大卫听后却突然失去了兴致,改变了原有的初衷:“你是好样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大卫-亚当斯终于奇怪的丢给了波里科夫一句:“好好想一想你说的自由回去以后能不能得到。”

另一句明白不了的送行话语是在返回威尔士那天从老人的口中获得的:“仔细看看你的释放理由,什么罪名也没有,就是回到那边你也是洗不清的!”木纳的波里科夫并没能让上司就此停歇:“苏联和美利坚可不是好朋友,好啦,你的辞职理由无可挑剔,我不会因此而不兑现先前的承诺,我会尽我所能。”

波里科夫现在终于明白这些都是老人给他留足了可以反悔的空间,可是那‘无罪释放’以及‘你能洗的清’这两条未曾有过的提醒多多少少也左右了他那颗尚未被污染过的心。他以沉声静气的报恩口吻保留了一闪而过地迂回:“请总裁放心,在这里一日,我就不会聊以塞责。”

虽然他在犹豫地瞬间没有让军人的固有气质遭受损毁,但是他不宣自泄的那种纠结、失衡与进退失据的眼神却暴露出已经产生的重重疑虑,这一微妙地瞬息变化没能溜出大卫的敏锐期待,他见好就收的说:“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冰期过后出境的商船是不会拒绝你的,当然,威尔士同样不会拒绝你。”随后便按下了桌上的按钮。

“先生,雪橇已候在门外”应声走进门内的侍从说。

大卫显得很是平常的样子对谢波夫再次示意道:“希望不久能听到你的不同声音。”“其实,我很想知道的是…算了,还是以后再向您请教吧,”波里科夫中断了自己久藏的好奇,这才向上司深深地鞠了一躬言道:“您的警示我已铭记在心,上帝会引导我与您保持一致,请多保重!”

老人轻佛手掌用挂在脸上的慈祥目送了他:‘你想知道我的易名那是不可能的了’,这一揣测同时也让老人重温了一次旧痛。

回到威尔士以后,波里科夫的生活圈子里便多出了一项内容:跨行业,跨性别,跨年龄地去接触来到这里的所有俄国人,渐渐就就发现他(她)们虽然来自不同时代,但是大都受到过红色政权的迫害。他还细心品读了华盛顿邮报里关于抨击苏联政府的报道。

‘要说扞卫社会主义的斯大林过于残暴受到抨击,为什么推行东西方对话的温和领导人赫鲁晓夫同样受到了抨击?’这使他难以理解也不能轻易的就会接受。

久盼的冰雪消融、清风佛面地季节终于到来,波里科夫在不知不觉中也提前做好了动身前的所有准备,只不过,他在等待的这一过程中意外发现曾经的归心似箭并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了,灯红酒绿的禁区也已打破常规不再为过去的忌惮,可是隐约笼罩在心头的那团阴云也会不定时的就会跑出来给自己造成一点慌乱。

“我会累及到家人吗?”这样的潜在恐惧在迎来意想不到会亲自驾驶老爷车到来的亚当斯那里得到了永久的定格;“时间过得真快,准备好了吗?小伙子。”大卫在众人面前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轻松,好像这次就是专程前来为他送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