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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全速行驶的云艇,终于来到了炼金城的上空。

理所当然的,这又是一个黎明。

说起来,似乎所有关于炼金城的记忆,都与黄昏亦或者黎明关联在一起。

因为唯有这一对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时间,是天地尽皆鎏金之时,如令黄金溶解于水银,使世间万物都镀上一层金色。

这是鎏金。

是金色的、尊贵的。

亦是流动的、静默的。

“我们好像有半年没来了吧。”云魏忍不住感慨道。

他正眺望着下方愈发繁荣的城市,不远处的杜莱恩河尚未冻结,也像一条蜿蜒流动的金色液浆之河。

艾萨克点了点头,开始操纵飞行器下降,“没错,时间过得真快啊。”

云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骑士,悄悄抿了抿唇。

在他曾经的世界里,大学物理一定会教授『相对论』的。有位名为爱因斯坦的大科学家,是这样向公众介绍的——

“你和一个漂亮姑娘在公园长椅上坐一个小时,觉得只过了一分钟;”

“你紧挨着一个火炉坐一分钟,却觉得过了一个小时。这就是相对论。”

他把这个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曾经烧过一本这方面的书,用于冬日取暖。

哪怕他看不懂后面的推论与公式,却能记下这样的譬喻。

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时间,真的很快。

……

他们在最开始就办过炼金城的卡,所以不需要排队,直接走贵宾通道。

当莽林·鎏金看到云魏时,惊讶得就连下巴都快要掉到地面上了。

“噢——”

对方高声惊叹,拖起的长长的尾音,像在唱着异常夸张的咏叹调。

任谁看见死而复生之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恐怕都会是比这还更夸张的表现。

但云魏必然不会挨个解释,他自顾自地从对方指间,抽走了他与艾萨克的卡片。

他笼上兜帽,走上几步之后,又倏然回头,向还愣在原地的官员俏皮地眨了眨眼,“哈喽,莽林先生。好久不见!”

炼金城的变化,肉眼可见。

但最明显的改变,不是在魔匠师的帮助下焕然一新的街景,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更加贴近生活的炼金道具,而是往来的工匠与学徒们面上的表情。

不再是麻木的、压抑的、苦大仇深的,而是平静的、满足的、充满干劲儿的。

昔日虽然富有却死气沉沉的城市,竟然活了过来,变得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哪怕接近冬日,城市上空也驱散了掩日的阴霾,让金色的晨曦如雨露洒了下来。

云魏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艾萨克的手,他们本就十指相扣,“伊萨,以后我们的雷斯顿,也要像炼金城这般焕发生机。”

“好啊,一定会的。我会第一个拥戴你的。”艾萨克也轻笑道。

世间的一切,都好起来了。

不是么?

……

似乎不是。

当云魏站在席德宅邸前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前来应门的是学徒约瑟,半年过去,这位勤奋的小伙子已经快要触摸到大魔法师的门槛了。

只是,对方的脸色很是疲惫——

即使在见到云魏时相当惊讶,也没有掩盖住这一点。

“云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席德大师。”

对方转身便疾步向实验室走去,倒是也没有掩上门。云魏不由得与艾萨克对视了一眼,目光里多了一抹担忧的深思。

很快,席德大师也来到了门口。

对方动了动嘴唇,讶异地道:“小云魏……天呐,你竟然没有死!”

半年过去,席德大师更加有上位者的气质了。

那是一种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场,哪怕对方什么也不做,也重要到无法轻易忽视。

只是对方依然戴着原来的金丝眼镜,镜片背后还是那双睿智又聪慧的眼睛。

看着那熟悉的碧绿眼眸,云魏也很动容,“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好在我运气不错。对了,西尔弗呢?”

他一下子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与席德大师近乎形影不离的伯利恒大公,此刻竟然不见人影。

听闻他的言语,席德垂下了目光,“他去城里办事了。别杵在门口了,先进来吧,我说过,有一间房永远为你们而留。”

一边说着,席德一边转过了身。

对方没有去实验室的方向,反而向着楼梯而去。

云魏连忙朝艾萨克递了个眼色,而他的老公轻轻颔首,微笑着应道:“我先帮忙整理一下花园,之后会待在剑术练习室。”

他这才放下心来,赶忙就追着席德而去。

果然,等他上了二楼,就看到席德大师进了书房,显然是有话要与他讲。

云魏站在门口,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书房,就发现向来整洁的桌面也是乱糟糟的。

很显然,主人的心情异常不佳,可能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云魏的心情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在脑袋里设想着各种糟糕的可能,默不作声地掩上了门。

席德此刻正站在窗边,向着小院发呆。

云魏咬了咬牙,还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抱歉,席德,我不太会拐弯抹角,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够告诉我么?”

席德没有答话。

书房里寂寞无声,而云魏望着对方瘦削的肩膀,很是心疼。

在漫长的沉默里,对方缓慢地转过身来,眼眶却是红的。

那是分明很是难过,在一番努力压制过后,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的样子。

席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问道:“小云魏,我可以抱抱你么?”

云魏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当即展开了双臂,“当然。来吧,席德。”

得到了允许,席德大师居然猛地扎向了他的怀里。

对方将他搂得很紧。

在那样的力道里,云魏读出了对方的很多情绪。

委屈、压抑、迷茫、悲伤……

他只能按捺下心里的忐忑,安静地拍打着对方干瘦的脊背,轻声道:

“没事了,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席德……”

“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事了,没事了……”

云魏的嗓音很低哑,一声又一声的低语就像有魔力。

席德总算镇静下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轻轻地拍了拍比他略高一点的小法师,然后松开了胳膊,“不好意思,这般难看的模样,居然又被你看到了。”

云魏轻轻摇了摇头,只道:“哪里,你要比我坚强多了。我经常不顾场合哭得一塌糊涂,说起来,恐怕也就只差在凯瑟琳陛下面前痛哭流涕了。”

听闻云魏提起那位精明强干的君主,席德先是一怔,随即破涕为笑,“哈哈,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俩居然是这副德性,肯定会把我们赶出宫去。”

云魏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没错,肯定要被嫌弃至极。说起来,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同事?幸会,鎏金大公阁下,吾乃冰雀花公爵云魏。”

他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贵族礼。

席德见状,顿时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客气地指点道:“你的虎口角度没对,你要想象假如你是手握着佩剑觐见陛下,剑身还要与你的上半身平行。”

说着,他也对云魏行了个同样的礼。

袖袍轻振,身姿绰约。

颔首凝眉,风度翩跹。

在那一瞬间里,说实话,云魏感觉自己都有点心动了。

咳,不对,是欣赏!

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席德大师做出来简直太优雅了!

再看看自己,明明他本人一点也不虎背熊腰,偏偏搞得好像一个狗熊。

难怪每当他觐见,陛下总是会扭过头与厂公对话,原来……

竟是不忍直视?

终于看清楚差距的云魏,当即欲哭无泪。

他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照着做了,“原来如此,难怪我总是不得要领。受教了,席德大师。”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席德踱步至书桌旁坐下,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和他……”

“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