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人向来藏不住话,半点风声刚起,不消半天便能传得满城皆知。
自打星宇总部迁去鹭洲,唐凤梧便像上了发条,一门心思扑在上市的筹谋上。
《三尺微命》从招商开始一炮而红后,找上门的大制作版权更是挤破了门槛。
那些曾被资本巨头攥在手心的优质 Ip,如今竟像雨后春笋般往他这半路出家的小公司涌,惹得多少同行暗地里咬碎了牙。
明眼人都瞧得清楚,唐凤梧这号人物,没什么根基却偏能在盘根错节的圈子里游刃有余。
那些手握核心资源的大佬们,平日里眼高于顶,见了他却总多几分纵容,仿佛齐刷刷被什么勾了魂似的。
特别是那微生家的大少爷小商总,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今年每次活动都能看见他陪在唐凤梧身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分外微妙,虽说不见他们举止亲密私相授受,可偏偏只要站在一起,总是叫人插不进去。
唐凤梧这一年来过得实在是顺风顺水,有眼红的对家甚至招了几个术士神棍去星宇的写字办公楼里捉妖驱邪。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能捉到蛊惑人心的妖怪,竟反助了星宇乘势而上的东风,让他们更加嚣张起来。
私下里,有人酸溜溜地编排,说这些人早成了唐凤梧的裙下之臣,还饶有兴致地给几位排起了三六九等。
谁是明媒正娶的正宫,谁又是偶尔承宠的侧室,说得有鼻子有眼,末了还要添一句:“这狐狸精真有本事,把一群老奸巨猾的二世祖耍得团团转。”
这些闲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大有佐证。
影协年会上,有人亲眼见唐凤梧搭了一身流苏西装,仿佛把皎洁的月光披在了身上,一出场便将全场焦点抢了过去。
料子考究得很,后来才知是文珈文老板最钟爱的那家私人订制,据说那位老板压箱底的料子,从不轻易给外人用。
立夏那场慈善晚宴更不必说,他端着香槟穿梭在名导之间谈笑风生,那架势颇为熟稔,与那几位老资历倒像是合作多年的老友,一夜过去又是身价暴涨。
这般风平浪静地过了大半年,转眼到了第二年冬天,一场跨行业的晚宴上,爆出的新闻比往年任何一桩都要劲爆。
那晚星光熠熠,商界与影视圈的大佬齐聚,偏巧就有人发现,向来行踪成谜、做事最让人猜不透的微生商,竟和唐凤梧一前一后没了踪影。
起初没人在意,直到有位投资人要找微生商谈合作,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循着侍者的指引往酒店露台去。
而最关键的就在这,刚走到露台门口,就见一个侍应生红着脸,手忙脚乱地从里面退出来,差点撞在他身上。
门没关严,留出一道让月光淌下的缝隙。
最先飘出来的是声清脆的巴掌声,听得偷窥的人心头一颤。
紧跟着,是微生商带着怨恨的质问:“打我?你心虚了?又去哪里找了个下家,连我的面都不见消息也不回!”
旋即唐凤梧带着愠怒的清冽声线响起,似是咬着牙:“你说得对,我就是不想见你!狗东西,别挡了我的发财路唔嗯……”
话没说完,尾音突然被什么堵住,闷成一声含糊的气音。
紧接着,空气里漫开黏腻的水声,湿漉漉的,仿佛能在脑海里脑补出那活色生香唇舌纠缠的模样,听得门外人耳根发烫,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那暧昧的声响终于停下。
露台的门被猛地拉开,唐凤梧先走了出来。
他白玉般的脸庞绷得紧,皮肤白里透着不自然的红,眉峰紧拧着,眼底燃着一团火,明摆着是动了气的模样。
可偏生那双嘴唇,红得惹眼,泛着水光,像是被反复濡湿过,在水晶灯下亮得刺目。
体面如他这般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人,这一次竟然破天荒不看一眼周围的观众,只攥紧了拳,大步流星地往宴会厅走,背影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狼狈与愤懑。
又过了片刻,微生商才慢悠悠地跟出来,头发稍微凌乱,仿佛被谁大力扯过,连额角都泛着红。
袖口随意挽着,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嘴角洇着一抹淡淡的印记,像是血色,嘴角勾着一抹阴沉的笑,那笑意没到眼底,带着几分欲壑难填的烦闷。
瞧这模样,用胳膊肘思考都能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
从那以后,微生商明面上光鲜亮丽用鼻孔看人,背地里却偷偷当唐凤梧舔狗的消息不胫而走,吃瓜的众人恍然大悟,忽然之间竟默契地放下了对唐凤梧这个后起之秀的敌意,反倒是纷纷开起了微生商的好戏。
毕竟没有什么能比看高高在上的小商总跌落神坛、坠入情网有意思。
甚至有人明里暗里推波助澜,借着酒局和唐凤梧攀谈的机会,暗示他,希望他好好整治一下微生商的脾气。
唐凤梧一开始听到这些调侃只觉得啼笑皆非。
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刚到鹭洲发展时,想的就是微生商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兜兜转转竟让自己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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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宇手里的又一部武侠ip《秋风尽》的开机仪式选在了城郊的影视基地。
夏末的太阳毒辣得很,才过九点,便将地面晒得热浪滚滚。
唐凤梧踩着开机吉时的尾巴姗姗来迟,到了现场才发现这开机仪式只是抽空出来潦草走个过场,在此之前戏份早已拍了五分之一。
青灰色的仿古街道上,群演们穿着厚重的武侠戏服,大汗淋漓顺着鬓角往下淌,道具组正忙上忙下地布景拍摄。
助理小程打着伞,龚甜陪他站在伞下。
看着祝衡光和工作人员顶着炎炎烈日在太阳底下走戏,龚甜调侃道:“衡光跟我吐槽好长一段时间了,你拿到手的那些剧本都不优先考虑他,让他吃醋得很,说你是不是想培养其他一哥了。”
唐凤梧最近打算戒烟,嘴里的烟变成了一颗轻盈的棒棒糖,他抱着手臂,毫不留情道:“他自己乐意把档期排这么满,哪来的脸跟我抱怨。”
龚甜瞧他顶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张口闭口就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奚落,不由笑得前仰后合:“老板你真是被小商总荼毒太深了,人家衡光也就小小地抱怨一下,还用不着这么说他吧。”
唐凤梧似乎也被自己的下意识反应给弄得一愣,随后低下头无奈浅笑。
微生商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围着道具车领水的群演们忽然静了静,目光齐刷刷投向街口。
唐凤梧顺着那片视线望过去,就见微生商穿着一件骚包的深v真丝衬衫,肌肉线条性感有力极具观赏性。
偏偏他还举着一把纯黑的遮阳伞,伞沿压得略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就这么从容不迫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里。
那身打扮与古色古香的街道格格不入,却硬生生穿出了几分艳压全场的嚣张,活脱脱像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魔教教主,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慵懒与危险。
“哈哈哈哈哈……”龚甜喜闻乐见于大美人在老板面前孔雀开屏的场面,有些时候她都恨不得掰着老板的脑袋点头,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嫁了吧,然到底不敢当面造次:“老板,小商总还没上位呢,就把所有人的眼药给上了,您最后要是不跟他在一起,旁人可都是会大跌眼镜的。”
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强人锁男!
咔嚓——
她这番话音刚落,旁边传来硬糖碎裂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