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渊心神尚沉浸在震撼之中时,有气机悄然出现在渊的感知里,指引着方向。
那气机浩大,带着熟悉之感——正是寰帝!
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骇,收敛了气息,顺着那意志指引的方向而去。
段星辰见状,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飞行途中,渊目光锐利,打量着这片传说中的王庭净土。
越是观察,他心中越是凛然。
下方山河壮丽,灵脉如龙,宫阙错落有致。
但也并非一味追求奢华,反而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古朴韵味。
偶尔可见有弟子在山涧练剑,于瀑下悟道,古松下对弈……这些弟子修为最弱者也是皇者境,圣境修士比比皆是。
一个个气息凝练,根基扎实,眼神清澈,显然道心极为稳固。
他们见到渊这个陌生面孔,虽有些许好奇,但并无太多惊讶,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继续专注于自身修行。
整个王庭,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底蕴无穷的感觉,远非外界那些喧嚣浮躁的道统可比。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片清幽山谷。
谷中灵气氤氲,奇花异草遍地,玉带般的溪流潺潺流过。
溪流畔,有简朴庭院,青竹为篱,茅草为顶。
那道气机,便落于庭院之中。
渊与段星辰落在庭院篱笆外,院门虚掩,院内,一道身影正对着他们,坐在石凳上,有茶香飘来。
似是察觉到,那身影转过身,露出脸庞。
数年不见,其气息反而是愈发内敛。
寰帝目光落在渊身上,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化为真诚的笑意。
他起身,抱拳道:“数年未见,渊兄风采更胜往昔。”
“气息沉凝如渊,气血磅礴似海,隐有超脱之象,看来这数载光阴,渊兄于道途之上,又有精进,着实令人惊叹。”
他这话并非客套,而是真正感受到了渊体内那愈发深邃,触摸到某种本质壁垒的气息,比起当年仙山一战时,更加不凡。
渊心中微动,暗赞寰帝眼力,自己肉身虽残破,但道基的确在一次次磨难中被打磨的更加坚实。
他抱拳回礼,神色平静:“寰帝兄过誉了,偶有机缘,侥幸未落下乘罢了。倒是此地,方是真正的洞天福地,令人心折。”
“请坐。”寰帝微微一笑,示意渊落座。
他目光又转向段星辰,颔首道:“段小姐已是自己人了,坐吧。”
段星辰微微欠身,在一旁石凳上坐下,姿态优雅,并未多言。
寰帝亲手为二人斟上清茶。
他语气平和道:“方才凌师弟多有冒犯,还望渊兄海涵。”
“我王庭避世已久,素不与外界往来,门下弟子久不经世事,加之常有不明之辈欲强行闯入,扰人清静,故才设下重重结界。”
“门下弟子亦养成了些……过激的戒备之心,实非有意针对渊兄。”
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只觉一股清流融入四肢百骸,灵识都为之一清。
他放下茶杯,疑惑道:“寰兄言重了。只是……有一事不明。”
“王庭既如此隐秘,超然物外,为何还会‘常有人来’打扰?”在他看来,王庭如此难寻,又有结界守护,理应无人能扰才对。
寰帝闻言,摇头失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超然物外,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看向渊,眼神意味深长。
“那一年,天台天刑,与圣楼的洛阳红,不就联手寻到了此地,非要与我一战不可么?可是让我好生麻烦了一阵。”
听到这两个名字,特别是“洛阳红”,渊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天刑与洛阳红联手挑战寰帝之事,他确有耳闻。
“除此之外呢?”渊追问道,他感觉寰帝话中有话。
寰帝端起茶杯,缓缓道:“还有便是……在你我于仙山约战之前。魔渊窟的人,也曾来过。”
“魔渊窟?!”渊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们……寻你作甚?”
寰帝抬眼看向渊,嘴角勾起弧度:“他们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出手……镇杀你。”
“我?”渊心中一震,眼中寒光乍现。
他与魔渊窟的恩怨,可谓是由来已久,不死不休。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在他与寰帝约战之前,就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不错,就是你。”寰帝语气依旧平和,叙述当年。
“那时你初入上苍,与魔渊窟结下死仇。你我仙山约战的消息传出后,魔渊窟便认为这是天赐良机。”
“他们许以重利,妄图说动我,在你我决战之时,暗中出手,或在你战后虚弱之际,将你抹杀。”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借我之手,兵不血刃。”
渊听着,脸色阴沉下来。
魔渊窟,当真是阴魂不散!
寰帝看着渊的反应,继续道:“只是他们恐怕万万没有料到,仙山一战,你我虽两败俱伤。”
“但他们魔渊窟……却因你之故,先一步覆灭,烟消云散了。”
渊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杀意。
魔渊窟的覆灭,虽是小白与老师封烛所为,但根源确在他身上。
他看向寰帝,沉声道:“多谢寰兄告知此事。看来,我这仇家,倒是无处不在。”
寰帝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渊兄如今声名鹊起,又身负惊世之宝。”
“觊觎者、忌惮者、乃至欲除之而后快者,只会多,不会少。王庭虽能暂避风雨,但终究非是久留之地……”
寰帝看着渊,意有所指。
“渊兄此行前来,想必也不是只为喝茶叙旧吧?”
庭院中,茶香依旧袅袅,但气氛,却悄然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