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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冰凉如水,宫门一片冷寂。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雪宫染上雪白,正厅不知何时被仆人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

一个尚未封上的棺椁摆放在正中央,而雪重子则俯在棺椁旁默默地注视着躺在棺材里女子,眼圈红了又红,眼中的那滴泪却迟迟都未落下。

原本今日该是下葬的日子,可宫门里却迟迟没了动静。

毕竟如今苏寻雪尚未与雪重子完婚,所以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无法入宫门祠堂的。

可倘若将苏寻雪送出宫门埋葬,按无锋的作风自然不会放过她,哪怕是她的尸身。

这时,门外传一阵阵的脚步声,被这动静扰了。雪重子转头看去,发现是月长老于是主动开口:“是执刃让你来的吧?既然来了,那便说吧。”

丧失爱人之痛,月长老曾切身体会过,所以他理解雪重子如今的心情,但却没了其他办法。

“执刃的意思是宫门外,火葬。”

雪重子听后却露出一抹苦笑:“果然是一语成谶……”

曾经他们也曾商讨过祝她火葬假死脱身的计划,却不想竟来的如此之快。

“不管是于她而言还是于宫门而言,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月长老话毕,灵堂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不可再拖了……”月长老不知该如何劝导,只好再次开口催促,逼他做下决断。

终于,雪重子似是释然道:“我知道了……”

毕竟宫门接下来即将面对的还不知是何种情形,所以为了苏寻雪的安危,雪重子只能忍痛将她送出,就像曾经计划的那般。

雪重子将袖中瓷瓶取出,取出药丸喂进了苏寻雪的口中。随后下人似是提前得到命令般一股脑涌进灵堂,封棺、抬棺、送葬一气呵成,丝毫不敢再拖延时间。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经过宫门道路时不少侍卫、下人驻足观望,面色悲伤,但却无人真正打心底里难过。

或许无锋更像是插在宫门人心里的那根刺,永远都无法释怀,也永远无人愿意在意那些身不由己之人过往经历的一切。

算好了今日是下葬的日子,秦艽早早便等在送葬队伍的必经之路上,只为亲眼确定苏寻雪是否已死。

走在最前面的雪重子眼中的悲伤不似假的,如此她心中也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无锋总部首领室,刚刚归来寒鸦贰和寒鸦陆正好赶上这次的首领大会,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将自己近日内所掌握的情报尽数上报。

寒鸦陆:“根据探子来报,少主已经出了宫门。”

“哦?宫门会这么轻易的放人?”点竹语气满是不屑。

“或许是我们的人……”寒鸦陆意有所指道。

众人心中也清楚,寒鸦陆所说之人必然是那生死未明的苏寻雪。

其中一个首领则有所怀疑:“你仅仅训练三月有余的魑竟有如此大的本领?”

“即便苏寻雪的任务尚未完成,可她当初不也是出乎意料地留在了宫门吗?”

“此事姑且不论,你的人可曾发现她去了哪里?”点竹语气低沉下来,情绪也明显与刚刚较之相异。

按说云以抒出了宫门应当是回到无锋的,可如今她却迟迟未归,点竹心中自然生疑。

这时,寒鸦贰却突然上前,补充道:“少主离开宫门后一路南行,先是回了一趟梨溪镇,最后直奔苏寻雪的老家易水镇……”

话毕,寒鸦贰勾起一抹邪笑,挑衅似地看了寒鸦陆一眼。

“易水镇……”点竹默念着,语气里有一丝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面对寒鸦贰的挑衅,寒鸦陆置之不理,始终目视前方位于正中央的佛龛。

直到屏风后的烛火熄灭,首领室内的一切又重新归于黑暗,而两人的身影也笼进无锋森然的黑暗。

寒鸦陆转身离开,寒鸦贰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离开。

趁着暗色,寒鸦贰轻轻贴近寒鸦陆的耳旁,语气仍然充满挑衅:“你以为你赢了,可实际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

寒鸦贰的话意味不明,但还是令寒鸦陆的内心泛起了微微波澜,但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冷漠。

“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否则山林里的那处孤坟便会多了一个伴了……”

寒鸦陆的话实为暗示,他清楚当初沈念之的尸体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将她下葬,可这行为在无锋里却是不被允许的。

无锋总部地处荒山,将坟墓立在距离无锋总部不远之处,便多了几分暴露的危机,倘若点竹得知定不会轻饶。

寒鸦陆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未多言。

他甩手挣脱开寒鸦贰的束缚,转身离开。

身后的寒鸦贰却突然喊了一声:“提醒你一下,你的人最后也和沈念之落下了个同样的下场……”

听到这个消息后,寒鸦陆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不禁攥紧了拳头。

虽然他早该知道他们的下场都难逃一死,但真正面对之时还是难以释怀。

寒鸦陆强装镇定回道:“知道了……”

但语气中那细微的颤抖,连他自己都难以骗过。

“早些去,说不定能远远地看她最后一眼。”寒鸦贰转身走到他的身旁停了下来,最后提醒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首领室。

此时,偌大的山洞之中就只余寒鸦陆一人,细微的声音也逐渐扩大开来,逐渐蔓延至山洞的每一处。

在老妇的带领下,云以抒来到苏家,推开大门果然是如想象般的那样荒凉。

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唯剩那满地的鲜红仿佛渗透至石砖之中,为这大宅增添了些诡异氛围。

云以抒有些疑惑:“苏家众人不是中毒身亡的吗?那这院中的血迹又是为何?还有他们的尸身又到了何处?”

原本从老妇口中得知的“真相”,如今却和眼前场景大相径庭,这也彻底打破了她查验苏家众人所中何毒的计划。

老妇面露难色,犹豫一番回答道:“据说当初有两波势力在苏家大宅里大打出手,死伤惨重。最后是身穿侍卫服的那群人将院中尸体清理掉,然后将苏家众人安葬下的……”

云以抒疑惑:“是宫门?!”

老妇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后来是听人说那群人是从宫门里来的……”

听到老妇的话,云以抒眉头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神色,逐渐心中动摇。

宫门似乎真的与她从前所知那般迥然不同,尤其是在真真切切切身体会过后,才发觉宫门之人似乎的确不像是义母口中那般冷血绝情、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