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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郊外的池塘,夏藕熟了。

清早,余小船兄妹二人来流香小食送河鲜,晚娘依旧抱着一束荷花送给黍汐。

她还带了一把藕簪:“阿黍,这夏藕熟了,这些藕簪送你做菜,午后可愿一同去郊外池塘挖藕。”

夏藕甜脆,最适合做凉拌菜。

而这藕簪,是莲藕的嫩芽,更是鲜嫩。

黍汐拿了一些,用水焯熟,再拌上香醋与辣酱,让晚娘留下来品尝。

“你们尝尝,我做了些凉拌菜。”

黍汐看出余小船有些心不在焉:“余小哥,吃完这些藕簪再去找折梅姑娘也不迟。”

余小船手里拿着一罐藕粉,似乎是要送给折梅的礼物。

余晚娘悄悄对黍汐说道:“哥哥这几日在家晒了些藕粉,今日就想着拿去送给折梅姑娘。”

“晚娘,这藕粉折梅最是喜欢,你们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急匆匆去了丝竹馆。

“晚娘,为何不送我一罐藕粉呀?”黍汐有些嫉妒折梅了,这藕粉她也想吃。

“阿黍,家里挖的藕不多,前几日挖的藕就才晒出半罐的藕粉,哥哥自己都舍不得吃,念叨着要送给折梅。”

午后,众人结伴前往郊外池塘,由于是要去挖藕,水太深,黍汐便只带了小豆子,把妹妹阿蕉留在铺子里让,楼兰儿帮忙照顾。

荷叶田田,风与荷香。

余小船在一块水位较浅的池边停住,水塘里已有几位村民在挖着莲藕。

“小船,你们来啦,今年这夏藕长得还真不错。”

说话的是余小船的邻居们,他们半个身子踩在水中,挖出来的一条条鲜藕浮在水面上。

为了挖藕,大家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黍汐也穿了一件深色的旧衣服。

她跟着众人踩在水中,这水没过了腰,有半米深。

余小船和晚娘带着黍汐、慕之渊和小豆子,来到一丛荷竿边,传授挖藕秘诀。

余小船用手抓住一根荷竿说道:“先找这黄色的荷竿,下面才长有藕,然后用脚去踩,当踩到莲藕时,再伸手下去摸莲藕,你会先摸到一块结块的大泥巴。”

余晚娘似乎已经用手摸到了一根莲藕,她俯下身体,用手摸着示范。

“找到藕后,先抓住藕簪,就是它的顶芽,然后从最小节的藕根开始,一点一点地把泥土刨开,待泥土松了之后,便可拔起。”

晚娘刚说完,她一用力,一根五节长的大白藕就被她拔了起来。

“拔完的莲藕直接扔在水中,它会自己浮在水上。”

黍汐从水里拿起晚娘刚拔出的莲藕,嚯!这一大根就有十多斤重。

说干就干,众人一同在水里挖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挖满了整整两条渔船。

大家把挖好的莲藕从水中捞出,放到船里,又摘了几片荷叶盖着,一同运回了余家村。

余爷爷也捕鱼归来,看到两船莲藕,笑着说:“小船,这两船藕吃不完,这回可以够晒藕粉了吧。”

余小船憨笑道:“阿爷你说啥呢,我这里有一船是要送给黍汐掌柜的。”

从船上下来,余小船便与慕之渊一同,从两艘船的莲藕中,挑选了一些品相较好的,装了些放在马车。

晚娘先拿了一篮莲藕回家,与黍汐一同准备晚餐。

余爷爷已经焖好了两道焖菜、扣肉,晚娘用现挖的藕,先下锅炖了莲藕排骨汤,接着开始准备「玉井饭」。

黍汐见米饭还没下锅,反而先剥起了莲蓬中的莲子米:“晚娘,你是要煮莲子稀饭吗?”

“是做玉井饭。阿黍,你先帮我把这些莲子米的绿皮剥了,莲心也要去了,我来切莲藕。”

晚娘拿了根莲藕洗净去皮,先切片,再切成一颗颗小丁,保持每颗小丁外方内圆,如一口小井的形状。

等莲子和藕丁都准备好,取粳米煮沸后,加入莲子、藕丁,盖上再焖一刻钟。

藕丁清脆,莲子与粳米软糯,二者在口中碰撞,带着莲之清香,一扫夏日暑气。

农家米饭,黍汐最爱的是柴火米饭,今日一吃这玉井饭,没曾想这味道竟如此清雅,缓解了一天劳作的疲乏。

“阿黍,藕我都帮你绑好装在车上了。今日的藕我做些藕粉,等晒成之后,改日再送到铺子上。”

余晚娘从屋内拿了些去年晒的藕粉:“阿黍,这些藕粉是去年秋季莲藕晒得,你可要吃一些?”

黍汐忙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藕粉了。

晚娘打了些藕粉在碗中,先用凉水搅拌均匀,再烧一壶热水,把饴糖先放入沸水中融化,再缓缓倒入藕粉液中。

随着勺子的搅动与沸水的注入,一碗半透明的糊状藕粉就冲泡好了。

晚娘又打了勺蜂蜜,撒了些干桂花到藕粉中,看着颇为雅致。

黍汐慢慢品尝着,而一旁的小豆子和慕之渊则早已把一整碗藕粉糊,囫囵吞入了口中。

“时候不早,晚娘,我们该回去了。”黍汐起身告辞。

慕之渊赶着马车,沿着池塘边缘从余家村出发,先赶往郊外。

刚出了余家村,才到池塘边,就听到池塘那边传来了一声“有人落水了!”

慕之渊停下马车,黍汐和小豆子也从车上下来,来到池塘边。

天色渐暗,骚乱的人群中,一位姑娘浑身湿透躺在岸上 ,她已被船夫从水中救了上来。

“这不是玉瑛堂姐的好友吗?”

黍汐认得这位落水女子,她与慕之渊一同把昏迷的女子扛上了马车。

马车有些颠簸,这女子咳嗽了两声,渐渐清醒。

女子看到自己身处一架马车中,神色慌张:“你们是谁?为何要救我?”

黍汐连忙拿出手帕,擦干女子身上的水,安慰道:“姑娘别慌,是好心人救了你。我是玉瑛的堂妹,你可认得她?”

“玉瑛,你认得玉瑛!”

女子仔细看着眼前人,和玉瑛长得确有几分相似。

黍汐点头:“姑娘,你为何要自寻短见?要不是船夫救了你,恐怕……”

“呜……为何不让我与荷同葬,我这身子都脏了……”女子哭了起来,“姑娘,能先带我回梨花镇吗?我想见一见玉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