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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子毕恭毕敬道:“岳父大人,小胥也是按照仓库里的库存来定价,各米面铺子若因前几日的爆炸事故,贸然抬了市价,回头官府查起来,恐怕我们米麦行,将难辞其咎。”

“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周老爷没想到自家女婿如此不懂变通,他让孙公子回周府去陪周小姐,最近米麦行暂由他来管理。

孙公子回到周府,见周小姐正在屋内看书,给她揉着肩膀说道:“娘子,今日身体可舒服了些?”

见孙公子一早就回了府,满脸愠色,周小姐大概知道他在米麦行又受了爹爹责备。

周小姐起身安慰:“是不是今日在米麦行做得不开心?”

孙公子收起眼中失落,说道:“爹爹让我回来多陪你,娘子我陪你外出赏桃花吧,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好,要多外出走动。”

周小姐在孙公子的陪同下,来到桥边的桃花树下赏景。

黍汐见铺子里的桃花酱就要用完,近日这桃花酥颇受教坊和瓦子的娘子们喜欢,一度售罄。

她拉上楼兰儿,一同前往开塘县采摘桃花。

黍汐才出门没多久,慕之渊便来流香小食找她。

小青告知慕之渊,黍汐去了开塘县,慕之渊随即策马跟上,心载忧思:这虎妖案都还未破,怎敢乱跑。

开塘县,桃花树下。

“兰儿姐,你小心点,别爬太高。”

低矮处的桃花早被县里的姑娘们摘了个遍,草坪上鲜少有几朵完整的桃花。

楼兰儿索性飞到桃树中,在树上摇晃着桃枝。

一朵朵桃花如雨一般落下,树下独立一位采花娘子,正挎着个竹篮。

慕之渊将马停下,蓦然回首,树下娘子正是黍汐,他牵马而来:“阿黍,你为何独自来此采花?”

“慕大哥!我来采桃花,回去做桃花酥呢。”黍汐蹲下,开始在草坪上捡拾桃花。

慕之渊帮着一同捡拾。

躲在树上呆看了几秒,楼兰儿觉得没什么看头,一个翻身从树中翻飞落地,两只惊燕从树顶飞开。

“还有我呢!”

“最近城里不太平,楼兰儿你怎么让阿黍也跟着来的。”

黍汐起身,抖落头肩的桃花,说道:“店里的桃花酱不够用,是我让兰儿姐带我来的,那个放虎妖灯的黑衣人不是捉到了吗?”

一些小童和小娘子,见地上落满了桃花,也纷纷前来捡拾。

慕之渊把黍汐拉到树下,小声说道:“那黑衣人后来查证,是鬼市替人跑腿办事的,只是接了一个蒙面人的活儿,让他在两处戏台引爆并放灯,其他并不知晓。”

在桥上赏花的周小姐夫妇见到了桃树下的黍汐,向她走来。

“这不是流香小食的黍汐掌柜吗?我是周府的小姐。”

黍汐作揖回礼,她与周小姐见过一次:“多谢周小姐近日对流香小食生意的照顾,周小姐你们是来赏花的?”

“正是,黍汐掌柜来此采花,可是要做桃花酿?”

“是的,不只桃花酿,铺子还出了桃花酥,周小姐下次可带些尝尝。”

楼兰儿见到与齐睿长得相像的孙公子,浑身不自在,转身拉着黍汐道:“阿黍,要下雨了,要先走吗?”

黍汐见桃花已采完,便与周小姐夫妇告别。

边上的小娘子一听说黍汐是流香小食的掌柜,纷纷围了过来

“早就听说梨花镇果饼铺的果子好吃,你可是那的掌柜?”

“你们铺子有卖桃花酥?听说那是宫廷才有的果子!”

“掌柜娘子,准备何时来开塘县也开一个食铺啊?”

……

黍汐见这儿的食客非常热情,便道:“姐姐们,开塘县的铺子以后会开的,最近还要劳烦各位来梨花镇采买,等戏台恢复热闹了,以后每旬会来东戏台摆摊两次,卖爆米花和桃花酥。”

正说着,小雨漱漱下了起来,慕之渊带着黍汐与楼兰儿到了就近一茶馆里避起了雨。

这座茶馆与黍汐第一次来的茶坊不同,这里装潢考究,里面多是谈诗的文人雅士。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暂时避雨。

窗外小雨潺潺,燕莺惊啼,没伞的人从窗边匆匆跑过。

茶坊楼上,传来琴箫合曲《梅花三弄》。

邻座的两位文人,正讨论着春雨芳菲、绿柳红桃。

两盏茶后,窗外再次传来了爆炸声,屋顶上又升起了一盏燃烧的虎妖灯。

“是街角边的米铺!”黍汐起身,惊叫道。

一旁的文人让黍汐轻声轻语:“嘘,别吵了我们听曲!”

“仲兄,好像外面房屋爆炸了!”

“云兄,且等我听完这一曲再说!”

匆忙结账,三人就往茶坊门口跑去。

黍汐内心错愕:“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老百姓吃饭的米铺都爆炸了,这些人居然无动于衷!”

当他们冲到米铺楼下,虎妖灯已燃烧殆尽,百姓中已经有人喊出了“虎妖!是虎妖!”

虎妖灯烧完,空中宛如变戏法,无数张纸条天女散花般落下,洒在了徐家米铺附近围观者身上。

纸上写着:[陈情青天:徐家掌柜,拖欠月钱。]

慕之渊拿着这张纸条,带着黍汐前往衙门口。

“慕大哥,今日的案犯,和前两日戏台爆炸的,可是同一人?”黍汐询问道。

“如果只是讨要月钱,只要带上状子,去衙门口击鼓即可,为何要要如此,我们去鸣冤鼓处瞧瞧。”

开塘县衙门口鸣冤鼓处。

一位老汉拿着状子,正鸣冤鼓边,正与一位核验官对峙。

黍汐见二人谈了一会儿,老汉便悻悻而归,未击那鸣冤鼓。

“老汉,你有何冤屈,为何不去击鼓?”黍汐关切问道。

“唉,我前后都跑了三趟,他们说我的状子和证据不合格,不让我击鼓鸣冤,说我就是把状子递上去,知县老爷也不会开堂审理的。”

慕之渊晓得那知县周汝省正是因被誉为青天,才被调到开塘县接替知县一职,断然不会渎职。

慕之渊安慰道:“老人家我听闻知县老爷是个青天,他不会让你有冤屈的。”

“可是这状子都递不上去,如何开得了堂?”

“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人本来就满肚子委屈,趁机大吐苦水:“我去年借给邻居赖午二百两,约定今年还,都过了俩月,那厮拒不还款。

前两次来,核验官说我除了借条没有借款证明,也没有担保财产,这次我拿了在钱庄取银票给赖午时,钱庄掌柜的证词,也拿了我们两家的地契来担保,

但今日那核验官又说,全开塘县,叫赖午的人有很多,我没有证据证明借条上的赖午,就是担保地契上的赖午,除非我有他的户籍登记书,否则不让我击鼓告状。”

黍汐觉得有趣了:“老人家,赖午向你借钱,会愿意把地契押给你?”

老人后悔得捶胸顿足:“当初也是瞎了眼,看他年轻人想做个买卖,又把地契押给我,才借给他二百两,他要是不还,我至少还有他的地契。”

“户籍登记书?现在百姓告状难,怪不得连讨要月钱,都要搞一个‘虎妖’的噱头,这是要绕过核对官,直接搞个全县爆炸案,让周知县知晓。”

慕之渊顿觉怒火中烧,上前一把踢翻了核验官的桌子,将他按在地上。

转头便对老汉说道:“老人家,你尽管去击鼓,有事我来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