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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于谦不说话,朱桂自嘲的笑了笑道,“说本王十恶不赦,没皮没脸,甚至对上不恭,本王都认,可本王不这么做,恐怕死的更惨。

我不这么做,我那四哥第一个饶不了我!当年本王就蕃大同时,和二哥三哥一起扬鞭北境,鞑子闻风丧胆,十几年不敢南下骚扰我大明。后来大哥走了,二哥三哥也死的不明不白,”

于谦听到这,心中一紧,赶紧打断朱桂的话道,“代王,不可胡言造次!”,能从他嘴里说出秦晋二王死的不明不白这句话,那当年太祖皇帝为何没有彻查,依着朱元璋多疑的性子,能不怀疑两位壮年而死的嫡子的死因?一个被几个近不了身的老妇毒死,一个突然暴毙……“嘶…难道是…”于谦只觉的浑身冰冷。

“于大人,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谁家还没点龌龊事呢。继续听本王讲啊…再后来那小子(朱允炆)把我废为庶人,我也没恨过,我甚至还有些庆幸,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毕竟是大哥的儿子,我的侄子。

我记得小时候偶尔听大哥抱怨过,说我那四哥每次闯祸都是他在背后怂恿我们这些弟弟,出了事,他倒是躲到皇后那装无辜,挨打的都是弟弟们,我那母亲也总是护着四哥。”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恨他,恨他夺走本该属于我的母爱,从那时起我就认准一个道理,只有拳头才能解决问题。但是父皇偏心啊,把我改封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比起那几个嫡子塞王,我的大同封国最弱,还要受晋王的节制,你再看看他朱老四的燕蕃,人家虽不是皇后亲生的,但人家依旧住着旧元王城,雄兵烈马应有尽有,我呢,什么都没有,即使打了胜仗功劳都是人家嫡子的,大把的赏赐,最后给我的不过是一堆没用的破烂。”

于谦眼角动动,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藩王,一时间竟然有些同情他,帝王之家就是这样,尤其是朱元璋,在他眼里那些庶出的儿子,甚至可有可无。

可平心而论,无论哪个儿子就藩,他都是尽可能的敞开府库多给,哪怕是儿子们到了封地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也总是尽可能的维护,在他心里,儿子总是自己的好,也许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吧。

“你还别不信,我小时候还真想做个谦谦君子,可就是他,是他害了我,从此我就要胡闹,就要所有人讨厌我,就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我就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拼命的练武,拼命的表现,可是事与愿违啊,父皇偏心的厉害,他只在乎他那几个嫡子。”,朱桂惨笑一声,又道,

“我到底还是不如他,既然不如他,那我也不能让他舒服了,他靖难时说的那么好,到头来不仅把我们这些兄弟都给坑了,事后他当上了皇帝,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这些弟弟,你说我能不恨嘛?所以我恨跟他有关系的一切,包括我的王妃。”

“这也就是你把他们母子赶出王府,专宠妾氏的原因?”于谦问道。

“是,也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贱人是在怂恿我?我知道,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一想到王妃是他的小姨子,我就不安,就恨,甚至害怕。”

“不安,恨,害怕,你就可以逼死儿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就可以出卖国家利益?”于谦大声喝问道,“你可知道,那些惨死在你铜锤之下的大同军民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想?那些被你摧残致死的宫人他们怎么想?你把一己的私愤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你这不是恨,你这是自私,你从来都没想明白,也没活明白。”

“明白如何,糊涂如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朱桂长长吁了口气,两眼浑浊,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人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心中的执念!本王心中的执念,你不懂。”说完,朱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大人,我的这番话你大可一字不漏的说给京城的那位听,活了七十多岁了,比起大哥二哥三哥,我值了,哈哈哈……”

于谦瞬间一凛,刚要开口,又听阴影中传来声音,“于大人放心,你是个好人,本王不会让你难做……”

于谦默然,走出牢房,对着看守的卫士说道,“不要难为他,晚上给他点酒,多给床棉被。”

按朱祁镇的想法,朱桂恶贯满盈,杀了他都不为过。可在于谦看来他又是可怜的,为了自保,为了心中的执念,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草芥,你说他十恶不赦吧,他又没那个能耐。他只会游走在大明律法的边缘,干一些离经叛道没道德的事。

他就像个没脸没皮的无赖,没人管时就嚣张起来,碰见硬的赶紧缩回去。

他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和狂躁,只是看人下菜碟。

对于皇帝来讲,藩王只要没有兵权,不谋逆,就没有威胁,他们乐于维持一种“亲亲之谊”的假象,对其他小错误表现得很宽大,所以仁宗也好,宣宗也罢,都是好言相劝,甚至有些纵容。

只是苦了代王妃祖孙三代,摊上了这样的混蛋丈夫、混蛋父亲、混蛋祖父。

“哎,都是命!”于谦长叹一声,默然回了馆驿!

第二日,于谦站在城头,看着押送代王的车队慢慢走来,沿街的百姓一个个怒目而视。这个祸害他们五六十年的大魔王终于被除,大同百姓闻之,奔走相告,甚至有的百姓在朱桂的囚车经过时,点燃爆竹相庆,车内的朱桂听着外面百姓的咒骂,哈哈大笑。

李大虎这时走到他身边道,“于大人,陛下密旨。”

于谦打开铜管,只有短短几一句话,“将朱逊煓子孙送往京城。”

于谦将密旨递给李大虎道,“李将军,你来安排吧。”

说罢,看了看远去的车队,走下了城墙。

李大虎看着远去的车队,此时朝阳初升,大地再一次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