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推测属实,柳家的能耐倒比传闻中还大上几分。
秦峰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却只是抿了抿嘴没吭声,转头对着沈风装傻:“沈兄刚才是喊我?”
沈风搭着他肩膀的手掌纹丝不动,笑得像戴了张画皮:“正要跟你说呢,下月初八我和小灵的婚礼,回头我让人把喜帖送到你手上。”
转身时特意加重了“小灵”二字,皮鞋声清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张灵绞着香奈儿手包的链条,泛红的眼尾扫过秦峰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哑着嗓子挤出句“走了”,踩着细高跟就要跟上。
“有事随时找我。”
秦峰突然出声,看着那道窈窕背影顿了顿:“三天内我都在天城。”
张灵肩头猛地一颤,水晶耳坠晃出细碎的光,逃也似的消失在转角。
秦峰盯着电梯数字往下跳,指节无意识敲着窗台。
张家这手棋走得蹊跷——百年望族的大小姐给沈家当续弦。
还摊上叔嫂转婚的荒唐事,除非……他忽然想起沈风整理袖扣时露出的腕表,表盘背面隐约刻着暗纹。
能把天梭戴出江诗丹顿的气场,这沈家二少可比他那个武痴大哥难缠百倍。
“秦先生?”
柳落落从盆栽后转出来,手机屏幕还亮着视频通话界面:“我小姑在顶楼茶室等您。”
见秦峰要推辞,小姑娘晃了晃手机:“她说您还欠着城南烧烤摊的人情。”
秦峰瞳孔微缩,那晚暴雨中的中年美妇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秦峰后槽牙差点咬碎——合着要见的是那个气得柳落落跳脚的老娘们?还美妇人呢,脸皮比城墙拐角都厚!
“哎呀,你早说啊!”
他瞬间堆满假笑:“走走走,这就给长辈请安去。”
心里骂得能喷火,脸上倒装得跟三好学生似的。
没法子,那老阿姨估摸着至少是三品宗师打底,他现在这斤两可惹不起。
正好探探口风,他摸出手机给叶红樱发消息:“急事,奶茶店等我。”
说完跟着柳落落快步离开。
另一边,张灵突然刹住脚步,冷着脸甩开沈风胳膊:“沈大少玩够没有?”
沈风转身时已换上无辜脸:“怎么突然生气了?”
“装什么蒜!”
张灵指甲掐进掌心:“说好不动秦峰,刚才当着他面提沈如浪几个意思?”
沈风两手一摊:“这不帮你们解心结嘛,把话说开多好?”
“解心结?”
张灵气笑了:“让他参加婚礼?你是想激他动手,好名正言顺替你弟报仇吧?”
“天地良心!”
沈风举手发誓:“我保证不主动招惹他,除非他骑我脖子上撒尿,这总行了吧?”
说着还委屈巴巴补了句:“这真是底线了,再退我沈家脸往哪搁?”
张灵盯着他看了十秒,甩手就走:“没心情逛了。”
沈风赶忙拦人:“别啊,前头茶馆新到了明前龙井……”
“婚期没剩几天了,虽说我中意你很久,可你对我还陌生得很。”
沈风单手插兜斜倚着廊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木栏杆。
张灵站在三米开外的石阶上,米色风衣被穿堂风掀起衣角:“有话直说。”
“培养感情总得有个过程吧?”
沈风忽然上前半步,惊得张灵后退时高跟鞋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至少先让我牵个手?”
“想都别想。”
张灵别过脸去,耳垂泛起可疑的粉色。檐角铜铃叮咚作响,衬得她声线愈发冷硬。
沈风轻笑一声,腕间百达翡丽在暮色里闪过微光:“未婚夫妻连手都不能碰,这婚结得也太没诚意了。”
他忽然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古街:“不如这样——把今晚的约会补上?”
“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
“这好办。”
沈风掏出手机晃了晃:“明天我包场,整条街就咱们俩。你们张家不是总说我沈家仗势欺人么?今天就仗势给你看。”
张灵嗤笑转身,细高跟踩在青砖上哒哒作响:“不愧是沈少爷,撒钱跟撒纸似的。晚上给你回信。”
她快步转过月洞门,直到确认沈风看不见了,突然扶住假山石急促喘息。
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真丝衬衫,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颤栗。
原计划本该在婚后动手,可方才秦峰站在茶楼二楼的身影,像根刺扎进她喉咙,她绝不允许那人看见自己穿婚纱嫁给别人的模样,哪怕是做戏。
黑色奔驰缓缓滑到巷口,驾驶座的青年探出头:“姐,那混蛋没占你便宜吧?”
张晟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两个月前在天阳被王家算计的阴影还刻在眉骨那道疤上。
“开你的车。”张灵扯过安全带咔嗒扣上。
后视镜里念安古镇的灯笼渐成光点,她摸出手机给老宅发消息:提前收网,明晚动手。
秦峰刚进张家议事厅,张灵就盘算着提前动手。
她先前故意说聚会场所人太多,沈风果然上钩主动提出清场,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张家高层全到齐了,张灵刚说出计划,整个房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拧着眉头琢磨这事靠不靠谱。
“这太玩命了吧!”二叔张镇第一个打破沉默,作为家主他直接否决了提议。
张灵冷着脸开口:“二叔您该清楚,动沈家人什么时候不玩命?”
这话直戳张镇痛处,毕竟刺杀沈风的点子最早就是他提的。
张镇搓着手指:“我的意思是,现在宰了沈风,可你还没正式嫁进沈家。万一他们悔婚怎么办?”
“我要嫁的是沈如浪,沈风死活关我什么事?”
张灵嘴角扯出冷笑:“再说您不是拿着我证件把结婚证都办好了么?现在整个南江都知道沈杜联姻,他们想反悔也得掂量下脸面。”
“只要婚礼照常办,最多一年时间,沈家起码半数人得听我的。”
张家这位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当秦峰秘书那会儿,她处理事情的手段就让不少人后背发凉。
这时候主位上的张天王沙哑着嗓子喊了声:“阿龙。”
坐在张镇旁边的青年应声起立。高龙相貌平平,唯独那双鹰眼透着精光。
他身份特殊,整个会议室就他一个外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