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德立刻上前来,对着哈瑞斯微微行了个下属礼,说道:“奴隶罗依德,很高偿能见到小少爷。”
一般主人的学生,会和其后裔一样,被奴仆称为少爷。罗依德自认为看得很清楚,哈瑞斯的到来,只是为了监督他们这些奴隶,免得他们有逃跑,或者有什么异心之类的。他觉得主人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像贝塔这样好的主人,他们觉得数百年也难得遇见一个,而且也许诺了,等城堡建起来后,给赐于他们自由民的身份。
如果有这样优厚的条件,还会逃跑,或者会起异心,那么他们真的是大白痴。除非……主人不愿意再承认之前许诺的内容。
贝塔继续说道:“虽然说哈瑞斯有管理和监督之职,但你的职权并不比罗依德更高。而且遇到麻烦的事情,你必须得和哈瑞斯商量,不能自作主张,如果你们两个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就想办法通知我。”
听到这里,罗依德愣了一下,主人的学生,居然只是和自己同等地位?不,应该说的是,自己居然有和主人学生同等的地位?
他仔细看着贝塔的神色,确认这不是客套的假话后,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微微颤抖起来。
大多数的情况下,一个人要明白自身所处的位置,需要的是对比。一个人就算有千万家财,但他身边的人如果全是比他更有钱的富豪,那么这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富人,他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穷人。
此时罗依德就是属于这种情况,虽然贝塔给了他族人生存下去的机会,也给了他一定的权利。但他从小在奴隶群中长大,就算比同族人聪明许多,并不是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算是……被重用了。
当然,他只是隐隐觉得,因为他从来没有被人任命过,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主人与他如此交流过,所以他并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被重用,而且大约重用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真的被重用了,而且是很重很重的那种。
就算他是个奴隶,但他也知道,学生在老师心中会有什么样的地位。而一名领主,兼高级职业者的学生,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自己能和主人的学生同重……如果不是主人在这,他多半要兴奋地跳起来。
哈瑞斯却有些苦恼了:“这里天寒地冻的,老师你把我扔这地方,也忍心?”
贝塔无奈地摇摇头:“刚才你应该听我们说了,有个叫阿曼达的女孩,她只比你大一岁,和你姐姐一样,曾是个商人。但她现在很卖力地在帮我运石料,帮我管理商队。相比之下,你就差得远了,无论是眼光,还是心性。”
哈瑞斯自然不服:“那是因为她没有上进的路吧,所以才会这么努力。”
“没有上进的路?”贝塔呵呵笑道:“论家世,你可比不上她。论能力,她比你强,论眼光,你更不是她的对手。你居然觉得这样的人,会没有上进的路子?我也不该说你是自大,还是口出狂言了。”
哈瑞斯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很清楚,不怕对手努力,就把比你更厉害的对手,比你还要努力。
贝塔叹气道:“你或许真是成长得太顺了。你姐姐跟着你父亲在外面东奔西跑,心性和能力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你一直待在家里,顺着机会,成了职业者,然后数个月后,又成了主神殿的第二把手,这么顺利的经历,或许给你一种世界很简单的错觉。”
“不管怎么样,你先在这里和罗依德一起建造神殿吧。虽然会吃些苦,但对你的心性磨炼,应该是很有好处的。”
哈瑞斯只得苦着一张脸,点头应允。相较之下,他更愿意在这里受些苦,而不是在铜鼓城被人嘲笑。
一想到自己被卡蒂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就感觉胃疼。这世界,男人输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贝塔转头看向罗依德:“刚才我大约看了一下,你们的进度比计划中的还要快些,做得不错。如果有什么需要,现在就提出来。”
罗依德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他强作镇定说道:“主人,现在粮食还有两个月左右的余量,而且你留下的金币,还有一半左右,没有任何问题。”
在离开前,贝塔留下了一些金币,让罗依德他们自己去购粮,这是一种放权以及信任的意思。毕竟留下的金币,如果卷走,用来买个小贵族生活都绰绰有余,但罗依德却没有这么做,说明这人确实很有底线。
“阿曼达大概往那个方向去了?”贝塔微皱眉头:“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罗依德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听阿曼达离开前曾说过,或许这事和哈韦啊城有些关系。”
贝塔神色凝重起来,阿曼达就是哈韦啊城出生的人,而且她还是哈韦啊城商人工会,会长的女儿。怪不得她说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这事可能已经涉及到了哈韦啊城的商人工会了。
“不管怎么样,得过去看看再说。”
虽然说阿曼达并不是贝塔喜欢的类型,但作为一名人才,贝塔是很欣赏她的。
阿曼达觉醒了渥金神殿特有的职业,‘商人’也是渥金神殿第一个特殊职业者,具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十数分钟后,贝塔出现在哈韦啊城的城墙之外。
冬天的哈韦啊城,显得更加漂亮,完全由白,蓝,红三色原石建成的城市,在落山的覆盖点缀之下了,多了一种隐世出尘的味道。
贝塔先找了个旅馆住下,然后将雪莉,艾玛,爱丽丝,洁西卡四人放出来透透气。
虽然豪宅术空间中住着确实很舒服,但待得久了,也会厌烦的。
雪莉一出来,先给了贝塔一个大大的拥抱。艾玛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她也想和贝塔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但怎么说她也是个少女,羞涩异常,做不到雪莉这般大方。
而后雪莉带着艾玛,以及洁西卡出去逛街了,留下爱丽丝一人待在房中。
贝塔给她倒了杯清水,微笑道:“看来你似乎和我有话说。”
爱丽丝坐着点点头,她把玩了一会手中的杯子后,才说道:“你离开时,父亲和你说的那番话,和我也说过了。”
贝塔静静地听着。
“最近父亲变得有些奇怪了。”爱丽丝有些担忧地说道:“以前父亲对家族的事情非常上心,事事躬亲。但最近他却把很多权利下放到了支系的手中,这完全不像他以前的作风。”
贝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你是想说,格兰顿变得不爱权利,也不太喜欢过问世事了对吧。”
爱丽丝连连点头:“我对父亲很了解,这不是他的性格,是不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
贝塔笑了起来:“你确实很了解你的父亲,但你并不了解力量。”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模样。
贝塔点点自己面前的清水,然后用手指在桌面上拉出一条水线,再将这条水线分成了四分间隔。
“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他的性格和世界观会发生缓慢的改变。”贝塔指指水线的最前端:“当人拥有力量的时候,会觉得兴奋,并且会拥有更多自信,这种情况大概会一直持续到精英级别。”
爱丽丝点点头,确实如此,她成为召唤师,连着几个月,都处于兴奋之中。
“精英级别之后,职业者会变得更加自信。但根据个人背景,性格等等因素,有人会变得嚣张,有的人则能保持原来的性格。但无论是那种,精英级别之后的职业者,会想尽办法追求力量,以求更进一步。”
爱丽丝继续点头。
贝塔接着说道:“而大师之后,大部分的职业者会变得很沉稳冷静。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我只是说一个趋势。有的人一直很张扬的,变得变沉稳些,也难以看得出来,但变沉稳这个趋势大体上是不会错的。”
听到这里,爱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她清楚,自己以前到底有多骄纵任性,贝塔这话,完全戳到了她的心里,让她觉得羞愧不已。
“而到达传奇级别之后,就能接触到一丝法则的力量了。”贝塔怀念地说道:“那种境界你没有到达过,所以并不清楚,法则的力量,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究竟有着多大的诱惑力。财富,权力,美色,在法则力量面前,不值一提。至于半神级别,我也没有到达过,所以不知道这阶段的力量,会对凡人有什么样的影响。”
爱丽丝明白了:“你是说,父亲现在已经对世俗没有什么兴趣了,所以他才打算离开家族?那他为什么一定要回精灵森林,明明在家里,也一样可以追求力量。”
贝塔把桌子上的水线抹去:“精灵族从世界母亲树上诞生,传奇级别之后,要想再进一步,必须得回到母亲树的身边,想办法和母亲树沟通,才能渗透自己接下来要走的道路。这即是精灵族的落叶归根,也是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