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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前后,宫里宫外热热闹闹,夏安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直到万寿节当日,夏安才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原因:自从小年那天,大家在临仙殿吃完饭之后,他就没怎么见到陈旭!

去年他可是天天在昭阳宫当差,用他的话说,是又省饭钱又赚月俸,多攒点钱正好可以给母亲买两件像样的首饰。今年虽说贵姬娘娘赏得更丰厚,但以小九那财迷性子,也不该直接就消失不见了啊!

看着陈旭在万寿节当天还迟到,又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夏安犯了嘀咕:去年是太后五十整寿,万寿节格外隆重,今年虽然简单许多,到底也是个大庆典,小九你怎么敢这么疏忽懈怠的?是礼部太忙?

夏安转头去了礼部,出示令牌:“我是昭阳宫的右金吾夏安。”

小管事满脸堆笑:“夏右金吾屋里坐,到此来有何贵干?”

“我们昭阳宫有个侍卫陈旭,年前来这里历练,这也有些日子了,贵姬娘娘打发我来问问,这孩子表现得怎么样,再看看这些日子考勤表。”

小管事十分殷勤:“都在这里呢!”又小声表功说:“他从腊月开始就没再来,陈阁老特意嘱咐我们照常划考勤,说他家日子艰难,多发一份月俸就算他出的。瞧,我们几个轮值的可是一点没难为昭阳宫的兄弟。”

夏安抬头问道:“他告假原因是什么?”

小管事脸上带了点困惑:“不是昭阳宫事忙,把他调回去了吗?”

夏安笑道:“倒是难为你们了。”放下一块银子:“多谢你们照顾,喝个茶吧。”

“哎,谢右金吾赏!”

夏安满面笑容告辞,出来一转头脸就黑了。同样分去六部,人家张毅可是一直在工部闷头做事,虽然他近来在昭阳宫的日子多,那也是因为冬季停工了,不必往外跑。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张毅可是全在工部看书画图,将作大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已经收为义子,要把不传外人的绝学教给他了。

夏安顿都没打,转头提了点药材去陈旭家。

陈旭家早败落了,只一个二进小院子,也没法讲究什么内外分明的规矩,夏安先是拜见了陈父,问候陈母安康,陈旭的祖父母听说少府卿的公子、孙儿的上司来了,忙都出来相见,又留他吃饭。

夏安也没客气,吃喝一番,便又勾出一条消息:陈旭这些日子也不常在家,说是在宫里当差。

这可奇了怪了。

夏安又猜测,莫非陈旭也被晴翠派去抓老鼠了?从定下计划之后大家就是多线行动,有时互不知道另一组人的即时消息也正常。

只是陈旭实在不是个适合干这事的性子,夏安又担心他被人暗算,又怕当面帮忙,小九那么好面子会尴尬。想来想去,夏安便委托夏家先前盯梢他的两个家将:“四叔五叔,东街的陈旭好像也参与进来了。他是我好兄弟,只是这个人心重又倔强,我怕我跟着他不自在,你们老成稳重,他又不熟悉你们,两位叔叔能不能帮侄儿照顾着些小九?”

“七少爷放心,我们肯定办得妥妥当当。”

没几日,夏四夏五回来了:“七少爷,瞧着好像不对劲。陈九爷没怎么去洪福街,也没怎么和那些掌柜的玩,倒是,倒是跟陈回的儿子们混在一起,吃喝醉酒,还总去康乐坊。”

“陈回是谁?”

“是他家嫡系那一房的,论起来陈旭该管陈回叫大爷。”

夏安纳闷道:“他那个大娘上回进宫请安,阴啊阳的,句句都说小九不好,贵姬娘娘可厌烦得不得了。小九自己也是不爱搭理这些人的,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夏四夏五说:“七少爷,重点错了!他跟本家本族来往不是稀奇事,重点是那康乐坊……”

夏安还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看夏四夏五的表情猜测:“不是好地方?”

“是个吃人魔窟。”

夏安瞬间蹦起来:“他去嫖了?不管陛下还是贵姬娘娘,知道了都能打死他!”

“不是勾栏,勾栏在伶人坊,康乐坊里全是赌场!”

夏安当天下午就跑去康乐坊蹲点守候,没多久便在坊里头最大的一家赌场门口堵住了陈旭:“九儿,路走得挺熟啊!”

陈旭没防备夏安在这里,一时有些怔愣:“七哥……”

“还记得我是你哥就好,走,”陈旭把他拽出赌坊,找了个僻静地方问他,“你家里什么条件,就去赌?跟谁学的?老实交代!”

陈旭有些脸色不好:“七哥,我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了,你就这样凶?”

“没错?”夏安气乐了,“当差时候打盹的是你吧?光我带着你这几次,哪回你不是困得小鸡啄米一样?眼看着要春训了,你染上赌瘾,是不是还想在骁骑营开个赌局?”

陈旭冷脸说:“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我来赌坊只是练练胆量而已。七哥你太大惊小怪了!”

夏安抱胸看他:“长本事了啊?这些屁话谁教你的?”

“陈太傅说的!”陈旭很不高兴,“他说他自己的沉稳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还嘱咐我别沉迷呢!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

夏安靠在墙上,抱着胳膊看陈旭扭头转回赌坊的背影,良久才冷笑一声:“行,真行,敢这么算计老子弟弟,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五天之后,正是天子行耕耤礼的日子,晴翠仍旧与皇帝同去,夏安留守昭阳宫,带陈旭等人当值。

不想晴翠今日回来得比平时早许多,正抓到陈旭醉酒当值。更要命的是,陈旭半跪请罪,起身的时候竟掉出了聚丰赌场的签子。

晴翠冷笑:“好,好啊,好得很!我还以为这一个多月不见人,你是回去给你母亲侍疾了,原来给赌场当孝子呢?”

晴翠一反平日温和作风,命传板子,就在芙蓉园里,叫人按倒陈旭,结结实实揍了五十大板。夏安是今日当值的侍卫长,因他督导管辖不力,也一起被揍了一顿。

两个公子哥被除去金甲痛打,周围还有平日的好友同僚看着,不能说不丢脸。事后夏安安慰陈旭:“贵姬娘娘也是气急了才揍你,跟我待你的心是一样的,你别拧巴了。”

陈旭很是愧疚:“七哥,是我连累了你。你本来就劝过我了,娘娘打我我没意见,但她何必连你一起打呢!”

“谁叫我是你哥呢,本来就该我管着你。”

贵姬动怒,传掌刑司来打了自己侍卫一顿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连宫外也有许多人家听说此事,都感到震惊。这可比皇帝让昭阳宫侍卫打衡阳王一顿还稀奇,毕竟皇帝给宠妃出气好理解,兄长教训弟弟也常见,杨贵姬那么一个护短的人,这是怎么了?

也有人趁机踩晴翠一脚:“底下爬上来的,得势便猖狂,装了一年装不下去了,所以连世家公子也敢打。”

立刻有人反驳:“放屁!如果真是这样,那贵姬娘娘为什么上表请罪,说自己管教不严,自请降位?为什么陛下驳回之后她还要求三年不升位份检修己德?”

这人有些结巴:“大概,大概本来就打算不升位份了?”

又有人反对:“瞎说,哪个妃子嫌自己位份高啊?”

宫中议论纷纷,都在观望打听,想知道到底什么事会导致贵姬要责打侍卫。莫不是青年男女,又出了衡阳王那档子事?然而那两个侍卫又并未逐出宫外,皇帝除了一道“晴卿无罪”的驳回旨意,也再没有表露任何态度,和衡阳王待遇大不相同。

晴翠放任宫里宫外猜测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五百金吾卫全部被召集到寿仙殿,晴翠坐在上头,沉着脸:“都到齐了?”

海初雪答道:“回娘娘话,五百金吾卫都已到齐,无人告假。”

晴翠转头对海诗诚说:“诚哥,给你这些兄弟们讲点故事,咱们打发打发时间。”

海诗诚人已中年,见识又多,赌博赌到倾家荡产、妻女卖进青楼、儿子卖进楚馆戏班这类事,有名有姓有年份的例子,闭着眼也能说出百八十件。

海诗诚知道晴翠用意,举例子专挑那些主角是家财万贯富家公子的事讲,他口才又好,赌徒怎样欠下巨债无法偿还,怎样赌急了眼去借高利贷,怎样被追债的人捆起来剁了手再丢进河里喂鱼,又或者连老母也卖了勉强还完赌债,原本一个一生富贵无忧的阔公子,最后落个大冬天饥寒交迫活活冻死的结局,官差收尸的时候,尸体都已经长蛆了。

天气已开始回暖,偏偏寿仙殿里地龙仍旧烧得火热,闷得人头脑发晕,海诗诚讲得惊心又恶心,不少侍卫听到这里,忍不住跑出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晴翠叫人端杯茶给呕吐的人,漱口之后仍旧带回殿中,只是把窗户敞开了几扇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