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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之后半个月,便到万寿节。

万寿节随皇帝生日而定,凌清辉生于甲戌年丁卯月丙戌日辰时二刻,算来正是二月初二。恰当龙抬头,又在辰时,先帝也觉此子有天命,交中宫躬亲抚育。待他渐渐长大,果然胸有丘壑,心存仁爱,于是教以帝王策,立为太子。待凌清辉登基之后,万寿节便定为每年二月初二。

古人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因此自太祖始,皇帝每逢自己生日,向母亲献亲制糕点,以祝万寿无疆。

荣安公主兴致勃勃揉面,晴翠不会做饭,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公主,你也会做点心呀?你们的习惯是过生日就给父母做饭吗?”

“我不会,就是看我哥在干所以想凑个热闹。我原先也没干过,生日时候都是我妈亲自给我煮长寿面吃,”凌清越叹口气,“今年我生日时候没法在她身边,所以借我哥的东风,做盘点心给她吃。”

凌清辉拿小秤称量香料,一边说:“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管母后的封地。十年没查账,谁知道那老狗到底把咱妈那点家业折腾成了什么样,我亲自去看看。”

凌清辉很不赞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查账从来都是个危险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能亲涉险境?”

荣安公主说:“我也不是愣头青,早跟成安姑姑商量过了,她离京时候悄悄带着我,不惊动蔡国公府。太平州再往西北几十里就是紫塞城,到时候姑姑和姑父只说在此停留些许日子,我们看看情况再说。就算有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有姑姑在完全可以照应我。”

凌清辉斜眼看她:“咱妈还不知道吧?”

荣安公主讨好地拉拉他袖子:“哥,你知道就行了。”

“哼,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免得把咱妈气死。”

“哎呀,哥,你就帮帮我嘛!”

晴翠说:“陛下,你还是早点答应了她吧。你答应了,也好和大长公主一起商量细节,找个妥帖借口多派些兵马随从护卫,这样荣安公主也会更安全。如果你不肯,她偷偷跑了,又不肯和你通消息,只会更麻烦。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这样,一旦定了主意,你劝不动的。”

荣安公主连忙点头:“就是就是。你看我嫂子说得多有道理。”

凌清辉恨不得啐她:“你就这种时候喊嫂子特别麻利!”

荣安公主笑嘻嘻道:“嘴巴甜,不受嫌。”

凌清辉深深叹气:“这事你闭紧嘴巴,莫叫人知道。但有一点,我能给你找个瞒过外人的借口,却无论如何瞒不了太后,必须报给她知道。去到之后三日给我一封信,若有异常,尽早和姑姑先回紫塞城。就算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你们性命,记住了吗?”

荣安公主正色道:“哥,你放心,我不做那冲锋的卒子。我带着账房也带上护卫,绝不亲身涉险。要是为这事把我折了,咱妈往后怎么过?我不会干那不孝的事。”

凌清辉这才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须得单独给你预备人,你且不要着急。姑姑没说什么时候返程?”

“姑姑说她本打算万寿节后就走,但既然要带着我就看我的安排。”

凌清辉想了想:“亲蚕礼之后再走吧。”

兄妹俩边干活边商议,不多时做了几样糯米皮点心出来,又和馅裹了馄饨,便交由尚食局蒸的蒸,煮的煮,一起献与太后。

太后依次尝过,拿出自己预备的生日礼物递给皇帝。凌清辉小时候每逢生日得到的都是衣服鞋袜,或者帽子手套,读书后便添了笔墨砚台,如今太后老了,眼睛也花了,便做些荷包扇套之类小物件,总归都是心意。

皇帝受了母亲所赐,完成礼仪,又按例降旨恩封。

万寿节的恩赏惯来该有太后娘家与皇后娘家,只是蔡国公夫妇刚得了申饬,太后也表示且晾着他们几日,柳冲又因除夕之乱受了罚,不宜在此时施恩。因此凌清辉正月里便命佛寺道观安排,于万寿节前后做十四日水陆道场,为太后祈福积德,又以太后名义布施粥米,万寿节当日,为太后再加徽号“慈仁康佑”,将此事遮掩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晋升后宫。

“奉皇太后慈谕,擢升正六品宝林海诗政为从五品美人;从六品御女言为默升为正六品宝林;从七品侍巾宋静怡升为从六品御女;从七品侍巾杜若诗、沈令月升为正七品采女。钦此。”

圣旨一下,几家欢喜几家愁。按照常例,入宫次年的万寿节必定要晋升后妃,即便不是人人都能晋上一品半品,但大多数人也能沾沾喜气,这年过后才是各凭本事。然而今年的晋升简直可以算得上冷清,寥寥五人,连宣旨的惠明殿都没站满,众人不免觉得扫兴。

海上月一家向来简在帝心,海诗政入宫以来亦是宁静平和,给她晋升,凌清辉毫无意见。言诤虽然先前讨人厌,但看在他年前咬了蔡国公一口的份上,皇帝决定给点甜头,何况言为默本人并无讨厌之处,又被温婉欺负得厉害,升她半品,正好名正言顺改居正殿,算是全了后宫那点攀比的小心思。

棠梨宫三人的晋升,半为除夕之事,半为晴翠的面子。虽然宋静怡受伤的事至今还瞒着晴翠,但她打探后宫消息越来越顺手,指不定哪天就知道了。这是凌清辉纵容的结果,甚至就是他自己手把手教着晴翠如何挖出别人想故意隐瞒的消息,如今徒弟本事越来越大,他这个师傅也只能且行且招架。

凌清辉直接点了吕碧云成为宋静怡的礼仪嬷嬷,又命司簿处尽快配齐御女位份所需人手,日常份例也增了二分,这样算来,宋静怡享受的待遇比其他御女略高一点,又未越过宝林。

宋静怡升为御女,要添一位少使,两个导引侍女,贴身宫女也要补两名,粗使仆妇太监增多,又要多一位太监内管事;杜若诗与沈令月成为采女,亦各需一位从使,宫女太监及粗使人员亦稍有增加。三人又要去给皇后及高位妃嫔请安,又要认新人,又要受其他交好宫嫔的贺喜,棠梨宫为此也小小地忙了一阵。

晴翠此番是否一起晋升,打破民女最高只封正五品的旧例,也是万寿节前宫里宫外争论猜测的一件事。圣旨既下,内外人等有的松了口气,有的略有失望,然而很快皇帝便发了第三道旨意:“敕:赐昭阳宫大金吾海初雪正六品阶。赐左金吾李杰、右金吾夏安从六品阶。去岁冬训合格留昭阳宫名录者,俱赐正七品阶。昭阳宫金吾卫,俱赏相应品级官服一套、官靴一双。钦此!”

在宫里做侍卫虽然前途好,但总归也要熬练几年,去年因晴翠嫌他们都是公子哥,不敢狠劲使用,凌清辉把他们分批拉到京郊骁骑营练了一个多月,并明说往后凡在御前及昭阳宫当差,每年冬春两训,每季度考核一次,不合格者移出名册。

因此冬训之后便有一次人事变动,不合格者固然清出,一些本就打算混日子的也重又托了关系调往别处,还有些想走武将仕途的子弟,既到不了御前当差,见昭阳宫名额空出,忙请托报名,通过骁骑营训练之后,入了昭阳宫当差。

从十月初二晴翠晋封开始算,到二月初二,正好四个月时间,为本朝侍卫授官阶时限最短一次。那些出清调任的不免默默懊悔。

留下的二百四十人无不欢呼雀跃,陈旭更是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混出头了,呜……”

夏安笑道:“小九别哭啊,大喜的日子呢!你哭得消瘦了,那新衣服穿不上了怎么办?”众人都笑起来。

齐恭和王云勾肩搭背,乐得一蹦三尺高:“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如今大小也是个有品级的了。”

张毅右手握拳捶在左手:“他妈的,老子不靠老头子,一样能自己挣出个好前途来!”

崔瑾笑道:“好兄弟,待会儿去给娘子磕头,可别嘴里秃噜出粗俗的来,到时候娘子嫌你粗鲁,打发你烧锅炉去了!”众人又是大笑。

为着子侄授官,各家诰命又进宫谢恩。

对着清河郡夫人等人,晴翠态度更亲切一些:“我早说过,门风淳厚、子弟向上,必有后福。夫人看我此言可是在理?”

夏安的嫡母躬身笑着凑趣:“有菩萨指路,臣等岂有无福之理?”

张毅的母亲北海郡君闻氏也是满面春风,因儿子争气,她如今在家也好过了不少。前番腊八她也来请了安,只是和其他夫人一比,礼物颇为寒酸。闻夫人自觉闯了祸,惴惴不安回家,唯恐儿子因此受冷落责难,不想才人娘子一视同仁,并未苛责。

张毅年节期间一直值守昭阳宫,多挣的钱都拿回来给她。闻夫人捧着银子,看着已穿上七品侍卫服的儿子,咬咬牙,硬着头皮备办了贵重礼物,来昭阳宫请安谢恩。

晴翠笑着收下,闻夫人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小心地陪着说话。

晴翠与她闲聊一阵,又说:“郑嬷嬷,太后赏我那珊瑚,我记得还有些?莫忘了拿一串来给郡君戴。前日陛下赏的山参也分给郡君一份。”

郑嬷嬷也知道张毅母子日子艰难,度量着她送来的东西,回赏都挑着能撑场面又实用的给,免得叫她因应酬掏空底子。

看着张毅母亲向自己叩头道谢,晴翠微笑着扶一把:“郡君教子有方,我很是喜欢你,得空常来坐坐,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