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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暖阁里,小桃和喜鹊人手一碗坐在一旁,吃的眼睛都眯了,还不忘交流心得,你尝我一口,我吃你一块。

正中的桌子上,如兰一口刨冰,一口水果捞,吃的不亦乐乎,显然对自己亲手做的搭配也很满意。

她的旁边坐着明兰,正和对面一个少年说着话。

“你叫岳成?那征南平叛的岳将军是你什么人?”

岳成似乎有些不适应,面色拘谨道:“家父。”

“哎?你是岳将军的儿子呀!”如兰咋呼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岳成惜字如金:“学习。”

如兰又问道:“我来国公府好多回了,怎么都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才从北境过来吗?”

岳成又吐出两个字:“上课。”

“难怪!”如兰感同身受,戳了戳碗里的刨冰,“我也要上课,上午听庄学究讲课,下午学礼仪规矩针织女红。”

岳成抿着嘴没说话。

明兰又接力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太行军的很多事了,能跟我们讲讲吗?”

“对对对!”如兰也跟着附和,“我都没去过呢,燕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塞外是不是真的撒水就能成冰?听说大江上的冰比我还要厚,是不是真的?”

岳成似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被两双秀目俏眸齐齐盯着追问,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紧抿着嘴唇,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好友。

兄弟,救我!

“噗~哈哈哈哈哈!”

狄咏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哎?你会说话呀?”如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那我们刚才跟你说话,你怎么只会点头摇头呢?”

同是膳房窃食人,如兰刚才还对这位新结识的小伙伴儿颇为同情,谁知竟然是装的。

这个骗子!

如兰和明兰眼神不善的看去,狄咏忙拱手道歉:“五姑娘恕罪,六姑娘恕罪。”

明兰疑惑问道:“你认识我们?”

狄咏答道:“我在府里这么久了,没见过,但也听说过,再略略一猜就出来了。”

“哼~”如兰不满道,“你都知道我们是谁了,可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还不速速道来?”

狄咏道:“吾名狄咏。”

有例在前,如兰顿时也心中了然:“他叫岳涣,是岳将军的儿子,你叫狄咏,那就是武成侯狄帅家的了?”

狄咏夸奖道:“五姑娘果然天资聪颖,一猜就中了!”

“那是~”如兰小小傲娇了一下,“可就算你是小侯爷,装聋作哑骗人也是不对的。”

“狄某失礼,还望两位恕罪。”狄咏诚恳道歉,“五姑娘、六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兄弟啊,惯是不爱说话,与他交谈能闷死个人,今日碰巧遇见两位姑娘,突发奇想之下,便想看看能不能迫使他多说一些,就与二位开了个玩笑,还请海涵。”

明兰看向如兰:“少言少语?”

如兰小脸一囧:“又是一个二哥……”

……

不知自己被亲妹妹吐槽的长·不善言辞·惜字如金·定额有限·柏,此刻正与亲亲大姐夫滔滔不绝,大有江河倾倒一吐为快之势。

将这段时间家中的情况一一道明,深度剖析挖掘自己的内心经历,并表达了对大姐夫深切的关怀和一如既往的支持。

邢泽不禁心生疑惑。

都说长柏不爱说话,可你瞧瞧,人家哪里不爱说话了?

这么多年了,每次相见,长柏跟他都有说不完的话。

什么寡言少语?

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好伐!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候也得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话题找的不对?有没有认真学习提高认知深度?

邢泽抿了口茶:“姐夫考考你,你觉得这股歪风从何处来?”

“姐夫所问,我亦思虑过,父亲也与我讲述过朝堂上发生的事。”

长柏思忖答道。

“若要说源头,当属舅舅无疑。”

呦?

长柏这番话属实令邢泽感到意外。

他还没发力呢,就已经有人想到王世平身上了?

“我为晚辈,本不该背后议论长辈是非,可舅舅此举实在鲁莽!”

长柏继续分说道。

“他以为自己走了捷径,殊不知却把几家都拉进了火坑,王家、盛家、国公府,三家乃是姻亲,同气连枝,舅舅妄图荣华,投于兖王门下,谁人能不往盛家和国公府头上想?”

“父亲倒还罢了,以少监执掌四库,并非位高权重,可姐夫你不一样,以开国公之尊掌国家军机,还手握靖北大都督府诸精兵强将,这是何等的敏感?”

(邢泽:小伙子懂事嗷,会说你就多说点!)

“他人只看到姐夫圣眷加身,无限风光,却不知姐夫如履薄冰之险,稍有不慎就将是万劫不复,莫说国公府,就连父亲与同僚私下往来都是慎之又慎,生怕沾染到立嗣,连累了两家!”

(邢泽:没错,本公这一生确实如履薄冰,时时刻刻都得防着别人给披衣服!)

“可舅舅……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偏要掺和进去!”

一说起这个,就连心性稳重的长柏都忍不住生气。

都知道从龙之功好,可那是好得的?

要真是这么容易,为什么中枢那些相公都不去争?

别人都是傻的,就你机灵是吗?

就不长个脑子!

“官家擢父亲进京,给予少监清闲之职,既是对姐夫的爱护,也是表明了态度,不要牵扯纷争,姐夫体察圣心,这些年谨言慎行,就连邕王世子登门相请都不去,私交更是少之又少,孰料多年小心,终是被舅舅毁于一旦。”

一想到大姐夫多少辛苦付诸于流水,被蠢舅舅拉进浑水里,长柏不禁深深叹息。

“舅舅外任多年不得擢升,可见王家虽有外祖父余荫庇护,终究是大不如前,而能得兖王如此礼遇,想来必是未将王家和国公府的实情道出。”

“兖王不知,邕王更是不知,恐怕还以为舅舅此举是姐夫的授意,眼见兖王势强,这才对姐夫加以攻讦。”

“谁知弹劾不成,反遭官家训斥,又唯恐兖王和姐夫联手,便使出了这般肮脏阴损的招数,使姐夫无暇分心他顾,好应对兖王反击。”

“但是!”

长柏话锋一转。

“我观流言,起势极其凶猛,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遍传京畿,此正逢两王相争之时,手下势力损耗严重,必不是独独一个邕王能做到,所以我猜测……”

(邢泽:不能把我猜出来吧?不能吧?)

“……其中定还有兖王!”

长柏确定肯定以及坚定的说道。

“兖王意图将邕王一举击溃,可迟迟不见姐夫出手,所以心生不满,顺手推舟、煽风点火、栽赃嫁祸,他想逼迫姐夫下场对付邕王!”

啪~啪~啪~

邢泽一边鼓掌,一边摇头,眼中尽是赞赏。

“不愧是吾家麒麟儿,猜得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