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高级质感校服的中学生靠在墙边，一高一矮，懒散打量着眼前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
“还有三分钟，她就要来了。”剃着寸头的男生说，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话语里含着隐隐的期待。
他长得高大壮实，体格像牛一样，嘴角噙着的笑容带着青春期男生的幼稚与自负。
身旁被胳膊压着的男生在高个的衬托下更显矮小，微蹙的粗黑眉毛让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狭小的眼睛掩在厚厚的镜片下，他瞅了同伴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乖乖学生类型了？”
壮实男噘着嘴摸了摸下巴，那里有着近来新冒出的青茬，是他逐渐变成一个男人的象征。
“你懂什么，她虽然看起来一个乖学生，其实五官漂亮得很，身材也没话说，校服在她身上，啧！而且她的眼睛太干净，看着你的时候简直让人.....”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眼镜男突然开口打断他。
壮实男生的笑容一滞，脸上忽然生出羞涩，他站立好，手不自觉理了理胸前的装饰领带，而后习惯性地抚住自己略凸出来的腹部，“早让人写好了，花了我一星期的零用钱呢，一准给她拿下！”
“哦，”眼镜男生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目光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悦，他十分不走心地敷衍道，“是你肯定没问题。”
“那当然了。”高个男生得意一笑，又不放心地从裤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起来，今天是他的关键日，必须得完美出场。
可他的板寸硬挺难以变形，实在没有什么监督的必要。
高个男满意地看着小镜子中的自己，一道人影在镜中出现。
他回过头确认了一眼，而后用胳膊肘戳了戳眼镜男，用眼神示意他往身后看。
眼镜男转身看见一个瘦削笔直的身影，满是烦躁的眼睛才显现出一点恶趣味。
“那不是顾铭生吗？”
他与高个男再次对视一眼，互相都看见了彼此目光里的玩味。
高个男大声喊道，“顾铭生，到兄弟这儿来！”
这声音洪亮，不少人都被吸引了目光，顾铭生当然也不例外，一丝不耐涌上心头，他目不斜视直接忽略。
但壮实男和眼镜男堵在了他的必经之地。
“让你过来呢！耳背啊？”壮实男陡然变了声调，大跨一步抓住了前行的顾铭生。
顾铭生垂眸看向紧紧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清冷的目光露出不善。
他凝神思索了几秒钟，确定自己并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放手。”他冷冷说着。
“呦呵！”壮实男找到乐子般显出一丝惊讶，“顾铭生咱们......”
“孟栀来了。”眼镜男回过头来，急促提醒道。
高个男脑子简单，还在思索像往常一样耍弄顾铭生一番，一时转不过来弯，下意识放手后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情书。”眼镜男提醒道。
“哦哦哦。”壮实男手忙脚乱在裤袋里翻找，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帅气自得。
“找到了！”他摸出情书，咧起笑脸转身面向迈着步子走来的女生。
这一眼，却让他爆炸似地红了脸。
眼前女孩梳着简单的丸子头，皮肤白皙，一张漂亮脸蛋在春日的阳光下更显精致可爱，她正甜美笑着，迈着轻巧的步伐向他走来。
真像漫画里的女主角。
壮实男突然脑袋冒烟了一样愣在原地。
眼镜男白了他一眼，小声催促道，“说话啊！”
“孟，孟栀同学......”壮实男不自觉呢喃出声。
快要越过他们的孟栀停下脚步，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看向刚刚还在纠缠的三人，满是纯良，“是，有事吗？”
壮实男支支吾吾，目光闪躲，他胡乱点头，“嗯嗯，有，有话......”
原本自信满满的人此刻在女孩的注视下臊红了脸，冒出一脸汗，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他尴尬又急忙地寻求帮助，却只看见了正要离开的顾铭生。
手比脑子快，他一把抓住顾铭生，把他拽到孟栀眼前，解脱般大叫道，“孟栀同学！顾铭生有话要跟你说！”
孟栀顺势看向了出现在她眼前的顾铭生。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找我吗？”孟栀专注地看向顾铭生，脸上甜蜜礼貌的笑容似乎能融化一切偏见。
被莫名其妙拉过来的顾铭生基本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原本他可以像往常一样不在意地说几句然后离开，但是.....
他有些受不了孟栀这种目光，没办法应对这种笑容，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嘲弄。
顾铭生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生出一丝薄怒，他撇开目光，声音也极其生硬，听起来态度有些恶劣，“我没话对你说。”
这冷硬的模样让孟栀的和善有些尴尬，她无措地看向眼前几人，略带委屈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
壮实男后知后觉恨自己手快，偏偏此刻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镜男及时上前一步，扶了扶眼镜，“顾铭生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对孟栀同学说话呢？”
顾铭生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壮实男此刻也生了一点底气，出声附和表现自己，“就是就是，顾铭生你怎么跟同学说话呢？”
“你吓到她了，还不快和孟栀同学道歉。”说完他还邀功似地瞧了孟栀一眼。
孟栀的眼睛此时像秋日清晨一样，朦朦胧胧带着水汽落在他身上，顾铭生不自觉吞了吞喉咙。
惯常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只要轻飘飘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打发掉这两个蠢货和这个向来活泼乖巧的好学生。
但是......
顾铭生波澜不惊的目光久久映在孟栀脸上。
高大男看着两人沉默对视的模样，心中一阵不爽快，他迈步拦在两人中间，十分不客气地喊道“顾铭生，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滚吧。”
毫不客气的言辞让顾铭生骤然生出羞耻的情绪，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更难听的话他都受过，更刻薄的语言都在他心上扎过，但是他总是能像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那些愚蠢恶毒的人。
但这次好像唤起了他最初的羞耻心，几乎是瞬间，他差点就要生出愤怒，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轻咬牙齿，眸光冰冷，深深看了孟栀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