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虽被逐,其道国仍在过去时空蛊惑信仰。
最让羽鹤真人倍感震撼的,是大夏中流传出的逆流时间长河的传闻。
天帝以紫微帝气护身,逆流时间长河,直抵黄天道国。
黄天余孽以信仰之力阻帝,帝掷出天宪宝卷,宝卷展开,金光万丈,黄天信仰尽被收揽。
敕五岳帝君,鼎定阎浮之祸……
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和成就,在卢云缔造的天庭手中,一一展现出来。
这些惊天动地的伟业。
在大夏流传的记载中不过寥寥数语。
只是天庭的冰山一角罢了。
冥土统一,十殿阎罗驰骋阴世;天河灯会,三界众生同庆;乃至逆流时间长河,收揽黄天信仰......
每一桩功业。
都超出了羽鹤真人所能理解的边界。
少年的面容在香火氤氲中渐渐模糊,化作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巍峨存在。
不知何时起。
羽鹤真人开始在每日清晨,朝着帝像的方向尊崇地行礼,如同所有虔诚的子民。
曾有好事的史官将与卢云同届的新人领主五百年间的成就,并列编成了一卷《同届风云录》。
羽鹤真人翻开这卷斑驳的玉简。
尽是些令人唏嘘的故事:
嬴斯呕心沥血创建的【赳赳古秦】,终究没能逃过“秦”字带来的道争宿命。
这个与千古一朝同名的领地,像被诅咒般陷入无穷无尽的征伐。
当嬴斯浑身是血地从最后一场大战中走出时。
虽保住了性命,却永远失去了承载“秦”之真名的资格。
嬴斯自此如断脊之龙,在运朝林立的诸天艰难求存。
李玉龙的【凌烟大唐】、武萱妙的【凤栖之地】,这些曾闪耀一时的领地名讳。
在遭遇其他时间线上真正的运朝之主时。
一位位都如朝露遇阳般消散。
他们的名号被更强横的龙庭之主剥夺,就像历史长河中那些被遗忘的浪花。
唯有赵德柱是个例外!
这位缔造【文昌儒宋】领地的领主奇才,竟在道争中反噬了道宋运朝,将“宋”之国号炼为己用。
赵德柱的儒宋旗帜在诸天飘扬。
所有人都以为见证了一个传奇的诞生。
历史本该如此!
本能如此!
本应如此!
无数人为之拍手称快,视其为同届领主中最耀眼的新星。
直到人们想起。
与赵德柱同届的那个名字……
当玉简流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
所有的辉煌都黯然失色。
所有的常理都被打破了!
就在其他人还在为一个个位格拼得你死我活时,卢云已经坐在气运龙门之中,接受诸天运朝的朝贡。
当赵德柱还在为夺取“宋”之名号时。
天庭功德币的流通网络已经覆盖了万千世界,重新定义了诸天的度量衡。
那些曾经与卢云并肩起步的领主们。
如今抬头仰望。
只能看见一个遥远到无法理解的身影。
赵德柱在一次酒后曾苦笑着对群臣说:
“天庭万古帝业,非以威服,实以仁安,此乃真天帝也。”
羽鹤真人捧着手中玉简。
看到这一幕。
忽然坐不住了。
羽鹤真人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晃得他眼前一花。
几个孩童提着莲花灯跑过街道,笑声清脆。
提着莲花灯跑在最后的孩子。
回头对他展颜一笑。
分明是记忆中那张卢云非常青涩的面容。
“拜见……”
“陛下。”
恍惚间,羽鹤真人急急伸手,匆匆起身,话未出口便哽在喉间。
慌忙揉眼再看时。
城中哪还有什么少年?
孩童远去的方向,只剩下原地一座万丈高耸的玉石帝像。
羽鹤真人失态的轻轻合上窗,又将玉简郑重供在案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卢云继续前行。
没有目的地的走在大夏。
即将证道大罗的卢云,早已超脱时空束缚。
世间万灵的每一个念头,每一声祈愿,都如同星火般在他的心境中明灭。
方才看向羽鹤的那一眼,或许是感念故人,或许是了却尘缘,又或许...
只是大罗道果圆满前。
朕的目光曾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不是施舍,不是眷顾,只是对那段昔日缘分的最后印证。
不过,也仅仅是一眼罢了。
就像清风拂过山岗,明月照过溪流,本是自然。
往事如烟。
睢安城中。
所有与朕有过交集的生灵,事都或多或少,获得过天庭、地府,以及大夏的照拂。
善因,催生出的善缘、福果,瓜熟蒂落。
即使,当年庐山抬轿的轿夫,如今在外城安享晚年。
活过了五百载春秋更替。
每日坐在槐树下给孙儿讲古。
学堂里总爱偷懒的同窗,如今做着不大不小的药材生意。
孤儿院里的院长,也早已凭借教化阴德,转世为睢安城一地城隍,保佑生民。
这座城,这个人间。
所有的沧桑变化,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因果的循环。
而朕要做的,只是让天地循环不被打破,让每份人心中的善意都不被辜负。
如今再看——
睢安还是睢安,青石板上依然有孩童奔跑。
只是当年的少年已成天帝,而当年心怀抱负的先生,还在窗下读着玉简。
如此,甚好。
……
卢云继续前行。
履虚度空,脚下泛起圈圈涟漪,一步跨出便是亿万里混沌。
但见。
鸿蒙未判,溟涬无涯,天光未朗,郁积未澄。
恍惚间。
卢云已至不可名状之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