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是金玉之身,不常在江湖中走动,从未听说过执笔为剑的上四境高人,更不知他受谁指使。
见到对方再次出手,李桃歌想都没想,大吼道:“跑!”
用烛台挥出一刀,虽说仓促,但也用尽全力,大概消耗掉三成真元。
这些宝贝,全是九层宝塔一点一点磨出来的,一天也弄不出几滴,比起那啥金贵多了,若不是危急关头,李桃歌才不舍得。
萝枭拉住刘獞,李桃歌搂住萝芽,姿势暧昧,形势却不容乐观。
“跑的了吗?”
青衫儒生微微一笑,竖起长笔,在空中虚写几下,一个囚字脱手而出,行进时越变越大,罩向湖边小筑。
之前挥出一笔,气劲席卷至厢房,顿时将其扯的支离破碎,烟尘飞散。
李桃歌正在发足狂奔,当囚字落在头顶,立刻觉得双腿如同被山川束缚,再也无力迈开半步。
笔锋带起暴虐气势,已然来到身后。
“山起!风聚!”
李桃歌神念展开,祭出不常用的术法。
一座小山拔地而出,挡在四人身前。
两股飓风从左右相聚。
山石只是略微阻碍笔锋推进,僵持不到半息,化为碎渣,由于是在囚字诀中,碎石和烟尘并未浮起,而是软绵绵摊开在地面。
场面极为怪异。
两股飓风顶向笔锋。
可惜如同莽牛撞兔,顷刻间被瓦解。
笔锋越来越近,其中所含蛮横力道,将四人吹的长发飘舞,五官扭曲,硬生生从囚字诀中拔高半尺。
这次笔锋之威,远超偷袭那一笔,再去硬抗,自己或许能侥幸逃出生天,可其他三人绝对会被上四境招式碾成肉泥。
生死攸关之际,李桃歌咬紧牙关,催动真元,再度用烛台挥出一刀。
怪异的是,他胳膊压的极低,并未劈向笔锋,而是脚下黄土。
刀气所到之处,黄土分离。
一道巨大土坑呈现。
李桃歌拉住三人,用出蛮力,挣脱束缚,连滚带爬钻进去避难。
笔锋从衣袍擦过,撞入囚字诀后,忽然陷入沉寂。
片刻之后,轰然一声。
艳阳高照,明月失色。
随即暗淡无光。
笔锋不知去向,囚字诀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衫儒生惊叹道:“用老夫笔锋,攻老夫囚笼,这小子脑子蛮聪明,死了倒是怪可惜的。”
青影一晃,踏出十丈,在湖面惬意游走,宛若仙人过海。
李桃歌拉住三人,大步狂奔。
山间小径出现甲士身影,绵延成一条长龙,远远望不到头。
神武卫大统领刘慈,以及数名甲士,将四人护在身后,各自抽出兵刃,枕戈待旦。
青衫儒生追至众人面前,倒举长笔,笑道:“大宁禁军?”
刘慈被李桃歌打了一鞭,脸伤未愈,这时双目暗沉,更显狰狞神色,“敢在京城行刺贵人,你娘的活腻了?!”
青衫儒生哈哈笑道:“武夫向来喜欢蚍蜉撼树,以证刚烈青名,殊不知我观你如幼童观蝼蚁,一泡尿下去,以为是北海倒倾呢,可笑,可笑。”
刘慈抽出新换宝刀,冷笑道:“五十万蝼蚁,能不能把你这不长眼的幼童咬死?!”
青衫儒生挑眉道:“幼童若是不幸亡故,蝼蚁要死几何?”
刘慈不再废话,口中崩出一个字,“杀!”
神武卫众将士共计五排,前排单膝跪地,发动手弩,后排弯弓,抬手而出,一时密如蝗虫过境。
青衫儒生左臂负在身后,望着遮天蔽月的凡间杀器,气度超然,举笔写出一个封字。
最后顿笔,黄芒浮现。
千余箭矢竟在空中停滞不前,随后纷纷坠入万寿湖。
刘慈脸色阴沉,蛮横道:“再射!我不就信这狂徒,能顶得住几十万大军倾轧!”
一声令下,弓弩漫天飞舞。
青衫儒生嘴角勾起轻蔑笑容,提笔再写,一个大大的回字颇为遒劲。
弓弩进入回字范围,忽然调转身姿,折返而回,来时猛烈,去时更疾。
弓弩透甲而入。
将士里传来噗瑟入肉声,伴随着沉闷嗯哼,倒下一片,掉入湖中。
刘慈形若癫狂道:“射!再给老子射!我就不信他的真元,能撑到写死五十万禁军!”
弓弩再度袭来。
青衫儒生这次并未提笔,而是晃出老远,在水面闲庭信步,走到岸边。
拎起长笔,写意一挥。
笔锋打入人群,精心打造的甲胄不如纸糊,立刻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禁军嵌入山石,变成一团团肉泥。
上四境之威,打压逍遥境都易如反掌,更何况这些普通士卒,只要真元不竭,可屠满城兵勇。
一把绣春刀悄然无息出现在青衫儒生背后。
鱼龙卫大统领,秦长风,秦无常。
负责大宁的谍报头子,实为皇帝耳目,不止擅长情报,还精通刺杀,在禁军十二卫中,成为最令人胆寒的存在。
青衫儒生轻笑道:“怪不得人人都说武夫心眼坏,打起架来都喜欢抄后路。”
长笔一竖,挡住绣春刀,右脚一抬,使出一记撩阴腿。
秦长风右膝下压,双手持刀发力,迫使对方弯腰,正要改劈为刺,忽然间肩头传来一股怪力,没来得及感受疼痛,瞬间被凿入湖中。
青衫儒生晃着右臂,乐呵道:“唐某虽然身为读书人,但平时偶尔健体,拎得起笔,也能出得了拳。”
笑容还没收起,宛若神将的刘慈已然腾空挥刀劈来,青衫儒生脑袋一歪,用笔杆抵住刀刃,笑意盈盈道:“以蛮力着称的刘慈,只有这些道行?”
笔身前探,刘慈小腹传来骨裂声,旋即倒飞而出。
两名禁军中的大统领,在上四境面前不堪一击。
青衫儒生迈开步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不过眨眼间,来到萝枭面前,青衫儒生停住脚步,柔和一笑,“唐某请世子殿下赴死。”
长笔缓缓落下。
来到头顶上方,被一杆烛台架住。
一条胳膊从萝枭背后杀出。
正中青衫儒生胸口。
既无骨碎肉陷,也没满口喷血。
拳头老老实实贴住青衫,万物像是静止。
李桃歌顿觉不妙,拉出萝枭朝后暴退。
“晚喽。”
青衫儒生虚影一晃,后发先至,抓住偷袭过他的右手,嬉笑道:“甘棠国落第秀才唐神浮,再请青州侯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