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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人寒暄了很久。

沈饶紧张地回答他:在这住得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短了缺了,谁有不敬,等诸如此类的关心。

不知是这突如其来的长辈关切太令人放松,还是祁穰那双沉静温和的清眸太过熟悉。

“您,”沈饶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您没有对我感到不满吗?”

“不满?”

他不自觉捏紧手指:“祁烟是因为我才受伤失忆,而且——”

沈饶顿了顿,艰涩开口:“您难道不觉得我们不配吗?”

“……”

自从到祁家后,这种不配感如影随形,元老会、佣人的态度,即便他不甚在意,但素来骄傲自满的大少爷,也难保不被影响。

而最该对他这‘丑女婿’表现不满的,却是迄今为止最具善意的人。

沈饶不懂。

祁穰看着他,不发一言,就在沈饶懊悔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他忽笑:“傻孩子,哪有谁配不上谁,世上万万人,你们相互喜欢,便是最相配。”

沈饶愣住了,呆呆地看他。

祁穰又说:“我很信任我女儿的眼光,同样——”

他将新泡得一壶茶又给满上,轻声说:“喜欢我女儿的人,眼光也不会差到哪去,别妄自菲薄,沈家长孙,你很优秀。”

祁穰想起件事,言道:“我曾听母亲提过,她说,‘小妹家出了个神童孙,粉雕玉琢,好看得紧,想抱来养’。”

盏满茶停,祁穰没将老母亲剩下的,‘与我家烟儿倒是相称’,说出口。

毕竟,女儿出生前便订好了婚约,母亲也只是闲时打趣,谁成想……

祁穰抬眸看向眼角微微泛红的青年。

一语成谶。

“至于烟儿受伤失忆的事,”祁穰趁这次机会把话说清楚,“保护你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选择,不必为此紧了自己,她定然也是这么想,你太记挂反而伤了她的一腔热心。”

沈饶鼻尖酸酸地,眼眶要倒出泪来。

他要哭了。

再也不骂祁家人了,姓祁的明明都是好人。

祁人好,别人坏。

“再尝尝,”祁穰慈爱地将茶盏推过去,“这是另一种茶叶,烟儿也很喜欢。”

“好,好……”

这会儿,沈饶被哄得一愣一愣地,怕就是毒药也美滋滋喝。

本以为又是比命还苦的味道,没想到这次甘冽清甜,唇齿留香。

祁穰似乎看出他的意外:“好喝,多喝点。”

沈饶点点头,乖巧喝茶,祁穰突然慢悠悠开口:“我这茶,跟牧源的酒比,谁好喝?”

“……”沈饶差点没一口茶呛死,他干笑,莫名觉得岳父大人的笑容有些危险,“您的茶好喝,茶好喝。”

对不起干爹!

祁穰满意地笑了:“听说你以前很爱喝酒?”

“已经戒了很久。”

“戒了好,喝酒好处不多,不过祁烟的母亲爱喝。”

说到付上校,祁穰的眸色更显温柔,与祁烟看他时很像……

沈饶闷头喝茶,耳尖悄悄红了。

祁穰没察觉出他的异状,继续说。

“烟儿遗传了她母亲的酒量,不过她跟我像也不太爱喝,等过几天,让她带你去见见她母亲。”

沈饶心脏跳了跳郑重答应下来。

要离开前,祁穰叫住他:“小饶。”

“您说。”

“退婚的事,你别怪我。”

“……”

站在门口的沈饶抿着薄唇,一时没出声。

祁穰手撑住办公桌沿,望着他的眸光晦涩难懂,直言:

“当时退婚的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烟儿并不知情。”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祁穰嗓音平稳,“未告知她,擅自决定退婚,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私心。”

他侧眸看向窗外延绵的翠色山峦,喃喃自语般:“我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她想要的,我都会给,不管是什么。”

不仅是婚姻,也包括家族的结束。

“我想她名声干净地离开,只好委屈你做出让步。”

“但,”祁穰忽地转过头,“你改变了她,沈公子,谢谢你。”

这一刻,伟岸挺拔的身影朝他弯身鞠了一躬,深切真挚。

沈饶瞳孔骤然一缩,连忙上前扶起:“您这是做什么?”

他哪里受的起这一鞠躬,说出去整个祁家不把他剁了??!

祁穰摇头笑了笑:“我很感谢你,小饶,她变得不再激进了。”

大概是受经历影响,祁烟从不取委婉之道,只走最快最彻底达到结果那条路,不管不顾,不惜一切。

“我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祁穰说,“我也是个爱女儿的父亲……”

说到这,沈饶恍惚看清他眸底的一丝波动。

“我不希望她去送命,”祁穰指尖覆上桌面的三口全家福细细摩挲,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

后半句,似乎掺杂无尽的无可奈何,祁家人好像都算不得长寿,就像一种‘诅咒’。

到这一辈已可谓人丁凋零,偏偏祁家人情跟命一般长,高傲地绝不为延续妥协。

这一辈更是出了个不得了的纵世奇才,叛天逆地,要将延绵至今的一切就地解散。

“……”

目光停在照片上的沈饶忽地满心酸涩。

“是你改变了她,将她留下,”祁穰轻拍他微微发颤的手,“回去吧,去陪陪她。”

“沈先生?”

门外,周妄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风似的人过去了。

他一脸疑惑,见家主又在端详照片:“您觉得今天的会面如何?”

“不出所料,”照片被稳妥放下,祁穰说,“他是个好孩子。”

“去把今天准备的茶叶都包一份送到北部。”他吩咐。

“看来您很满意,”周妄看见桌上比金叶贵重千倍的茶叶,再看家主眼角的弧度,“也……很开心。”

家主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已经很多年未见了。

想来,当年夫人每次回来,他都会提前开心上许久。

“多一个家人,该开心才是,”祁穰坐到主位,神色认真无比,“吩咐下去,今日祁山休沐庆贺。”

周妄震惊,这可是除了重大事件前所未有的特别假期。

应下来时,周妄想:沈先生,您是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