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神悲悯世人,但神也做不到众生无苦。

神便同世人一起受折磨。

沈饶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爱人第一次向他求助,竟是这种要求。

她求他,哀求他,死死抓住他,就像久不见天光的人,终于看到窗口的阳光,拼了命般。

脸上是希冀的,破碎的,满是泪水的。

优雅高高在上的清贵瓷瓶碎了,连花带水,摊了一地狼藉。

沈饶眼睛红了,她紧紧覆在自己手背上颤抖的手心太冷,她的泪浸透他心脏血肉,扎刀般搅和成泥泞。

沈饶痛的有些站不住了,低低俯下身跪着与她平视,启唇发出的嗓音同她一样沙哑。

“祁烟……别这样……”

自虐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曾经被困扰过的沈饶,比谁都清楚。

“……”祁烟赤红着双眼盯着他,“你不是说什么都会答应我吗?”

干涩的薄唇反复张合,沈饶最后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他办不到。

一想到对着祁烟,他掌心满是冷汗,他连鞭子都拿不稳,妄论打她。

“骗子。”

祁烟毫不留恋地松开他的手,拽住鞭绳往回扯,语气冰冷异常:

“做不到就滚出去。”

“不要在这里碍眼!”

沈饶没滚,反而揪紧鞭把,深邃的眸底铺满心疼:“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我不需要你管。”

“我不能不管你。”

“……”

“就像你不会不管我一样,祁烟,我不能不管你。”沈饶说。

皮质长鞭在争抢的两人手中绷直,祁烟都不知道这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够了,我让你出去。”

“我不出去。”沈饶坚持。

一再而三,精神极度敏感易怒的野兽被彻底惹恼,她一把攥起沈饶的衣领扯住,厉声嘶吼:

“难道还不够吗?我问你,看到这些还不够吗?!”

“你还想看什么?你还想我怎样?!你告诉我,你还想看什么?是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还是只能像条发疯的狗一样在这里冲你狂吠?!”

“你说!”

祁烟死死扯住他的衣领,质问,“你说,你怎么才愿意走?你说,你到底还想看什么?你说,我做!!”

“你什么都愿意做吗?”沈饶忽地问她。

“对!”

“那……”沈饶伸出大手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角,轻轻说,“你可以再哭一会儿,阿烟。”

“……”

世界又静止了。

沈饶看见了,停止的泪又涌了出来,滚烫的,大颗大颗的,溢满了湖泊般的清眸。

他想:湖水终于漫出来了。

领口的力道越来越紧,那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而沈饶自愿当她的‘救命稻草’。

即便被按进水里,也无怨无悔地拼命托起她。

沈饶小心翼翼避开她后背的伤口,抱紧她:

“没关系的,阿烟,不要一直憋着。”

想哭就要哭,泪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正向渠道,有泪不流,人早晚是要憋坏的。

“放开我。”祁烟挣扎。

沈饶不放开她,抱得更紧,誓要将人揉进胸膛。

“你可以大声地哭出来,喊出来,这里没有别人。”

“我说了,放开我!”

祁烟开始剧烈挣扎,沈饶因惯性跌坐在地也不忘大力抱紧她,不容反对的声音仍旧温和:

“我不会放开你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让你放开我!!”

祁烟双手被摁着扇不了他,张口凶狠地咬住他的脖颈,似要生生将块肉咬下来,沈饶没有反抗,似是被她咬下块肉也心甘情愿,只低低闷哼一声,抱着她的力道还是没有松懈半分。

直到鲜血的铁锈味混着咸酸的泪流入口腔,祁烟才慢慢清醒一些。

发颤的皓齿渐渐松开,然后,凶狠的撕咬变成柔软的舔舐,汩汩的泪珠洗刷着伤口,热意未消就被舌尖卷走吞吃,血和泪混合的味道又苦又涩,并不好吃。

还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阿饶。”

祁烟头抵着他的胸膛唤。

“嗯?”

沈饶僵硬的身体稍缓,垂眸回应:

“怎么了?”

“我好想吐。”她说。

“吐吧。”

“我要吐你身上了。”

“没关系。”

“呕——”

唾液混着血水……

吐了他一身。

有点恶心。

但沈饶不在乎。

他捧住还没缓过来的祁烟,这时的她狼狈、泥烂,可他眼里的爱意不减分毫,轻轻吻上她的唇角,安抚着亲昵。

祁烟撇开脸,想躲掉,沈饶不给她机会强掰了回来。

“脏。”祁烟说。

“不脏,”沈饶舔吻她的泪珠,缱绻说,“你怎样都不脏。”

抬眸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和眼底始终未变的沉沉爱意,祁烟没再反抗。

一番抚慰过后。

沈饶先去清洗身上的污秽,没一会儿拿着浸湿的热毛巾、药箱出来,帮祁烟清理上药。

“放下吧,”祁烟拒绝,“我可以自己来。”

“阿烟。”

沈饶只是这么不赞同地一唤。

“……”

祁烟便无话可说了。

最狼狈的样子都被看了个干净,祁烟想:也不差这点。

没再阻止他。

视线停在他那双持着毛巾漂亮修长的手,思绪放空。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这辈子不会伺候人的手,此时正动作熟练,细致轻柔地擦拭过她的脸庞,脖颈,肩头……到后背。

如此亲近气氛本该升温,但触到她一背的伤痕,沈饶生不起半点旖旎心思,脏腑一抽一抽地疼。

光洁的皮肤被道道错综的红痕撕裂,触目惊心,可窥血肉。

指尖轻颤着停住。

“疼不疼?”沈饶没忍住问了个蠢问题。

她说:“不……”

“祁烟。”

又是温温柔柔地一声,却掺着比先前还重地不容置喙。

祁烟抿唇顿了顿,说:“疼……”

很疼。

皮开肉绽怎么可能不疼。

但不疼不行。

不疼压不住,不疼不是罚。

她忍耐力高,自然要下更重的手。

这理所应当,这无可厚非。

这点伤跟死亡比差的远了,不过是挠挠痒。

她甚至觉得打轻了。

明明还不够疼。

祁烟是这样想的,沈饶怎么想她不太知道,应该是不大高兴。

因为她听见——

良久,祁烟抬起头说:“我都说实话了,请你不要在我背后继续哭了。”

哭得比她还伤心,好像伤打在他身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