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陷入短暂的安静。
郑经脸色阴沉,东宫和郑氏一党都在思索该如何反击,让事情按他们的计划进行。
就在这时,有人讥笑道:“黄口小儿,你经历过战事么,就敢在朝堂上妄谈兵法?还妄言什么敌进我退,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晁冷看向说话的人,那人身材魁梧,方头大脸,蓄着短髭,正是镇宁侯徐振达。
徐振达的爹是老牌武官,从年轻时候起就跟随郑太尉南征百战,立下不少战功,先皇开国后论功行赏,封二十八侯爵,他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后来因伤早逝,爵位就由徐振达继承了,徐振达虽然出自武将世家,也经过几次战争但功绩并不显着,如今只是个从四品的武将,相当于在吃老本。
但徐振达这种人,本事不大,却眼比天高,自觉本事很大。
见晁冷看他,徐振达目露威压,继续嗤笑道:“哼!敌进我退,这是未战先逃?此等无知小儿,若是真到了战场,只怕都吓尿了吧。”
郑氏和东宫一党哄堂大笑。
“说的没错,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正是这等没经历过战争的无知小儿,才敢妄谈战争,还什么十六字诀,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晁冷的,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说的游击战,被镇宁侯他们这么一说,其余人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不会真是这孩子胡说的吧。
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参加过战争,又遑论兵法呢。
晁冷平静地站在那里,思绪飞转,根本没有在乎他们的嘲讽和讥笑。
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因为要想夺取闵珩的军权并不容易,就算他们提议换人去戍边,只要皇帝不答应,他们也就没撤,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来这么一出呢。
见晁冷不说话,也并未如之前那样回骂,镇宁侯等人笑得更猖狂了。
“晁郎中不是能言善辩么,怎么不说了,是无话可说了?”
陈中启红着一张老脸,想帮着辩解又无从开口,对于晁冷的十六字诀他也没有理解的很透彻,尤其是敌进我退,听起来还真像要逃跑。
见晁冷还在走神,他连忙提醒一声,“小九,这十六字诀到底作何解释?”
“哦,这个啊……”晁冷轻笑一声,看向镇宁侯,“诸位聒噪半晌,除了倚老卖老,就没别的本事了吗?诸位既然打过仗,怎么就把退和逃跑联系上了呢?”
“退可以有计划的退,可以诱敌深入的退,可以合纵围剿的退,可以边退边打消耗对方有生力量……,这么多战术性的退,镇宁侯为何就想到了逃跑呢?我说的退,是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最大的胜利,诸位对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对兵法的理解这么肤浅,也怪不得镇宁侯虽经历过几场战争,却毫无建树了。”
最后一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徐振达心比天高,一直梦想有他爹那样的风光和功绩,可惜……,现在被晁冷这么一激,气得差点吐血。
“竖子尔敢!”他指着晁冷怒骂。
“有何不敢!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瞎逼逼!”
“你你你!”
“诸位,不要吵了,还是谈正事要紧。”开口说话的人,是兵部侍郎查良佐,他就是刚才主张另派武将去西北戍边的人。
这人比较低调,平常并不多话,要不是他刚才开口,晁冷都不会把他和郑氏联系到一起。
现在看来,他也是郑氏的人,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在帮郑家。
由此也可看出,兵部被郑家把控的多严重,左右侍郎都是郑家的人,罗尚书等于被架空,也怪不得皇帝之前不敢轻举妄动了。
“陛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边境需有能力的将帅震慑,朝中也需要给武将历练机会,为大闵培养更多的帅才,趁此机会,臣以为,需要派遣一位主将前去西北戍守,以免西北大军反应不急,未能及早布置防御对应危急。”
晁冷不由地看了查良佐一眼,直觉这个人比蔡荆有头脑多了。
这番话,明明是为了夺取闵珩的军权,却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可反驳。
“爱卿以为何人可去?”
“老臣以为,派镇宁侯前去为妥,镇宁侯乃武将世家出身,深受老镇宁侯真传,骁勇善战,精于军事,派他去最为妥当。”
皇帝面色无波,继续问道:“其余臣工可有人选?”
“陛下,臣举荐振威将军,振威将军跟随太尉多年,于军事和兵法皆有造诣,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臣以为,可启复振威将军。”
闻听此言,晁冷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这个振威将军,可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因苍屏郡军卫府被罢官的郑武,户部尚书郑经的三弟,郑太尉的三儿子。
为了抢西北的军权,都不再遮掩了。
这是图穷匕见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