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回了头，正好和出了门的霍老太太对上视线。
他眸光冷淡，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情感，就像是空洞的机器，看的霍老太太心里一阵发慌。
霍老太太此时也有点狼狈，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灼伤，外衣也有些凌乱，花白的头发也是，唯有她那一身与她狼狈不同的气质告诉着他们，霍老太太终究是霍老太太。
定了定心神，霍老太太言道：“还请您...带我们上去。”
张起灵收回视线，拉着乔知芋一言不发的往里走去。
后面的人也不敢落下，见证了仅仅一个强碱机关就让他们损兵折将，此刻他们段然不敢自己瞎走。
张起灵带着他们在第二层绕了绕，随后停在了一个门前，告诉霍老太太，“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这门要和整个二层其它的门不同，特别的高大壮阔，瞧着比寻常的门还要高了个一倍半倍的。花纹也很复杂，整体的纹路连贯流畅，一览下来净给人几分神秘感，就像是那门后隐藏着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
霍老太太凝眸看着，旁人拿不定几分她的想法，就连一直沉默的老高几人看着霍老太太也有些异样，搞不明白张起灵已经把她送到跟前了为什么她还不进去。
霍小夭倒是能揣摩到她的几分心思，上前几步推开了这颜色深沉的木门。
多久没用过的门再次打开依旧很顺滑，没有什么老旧受损的杂音，推开后给他们呈现了让人有几分失望的一幕。
本以为霍老太太会是想知道或想找到什么特别稀奇重要的东西，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是一排排直通屋顶的书柜，也就是满屋子的书。
比刚才的那间屋子要大，藏书也多了更多。老高是没什么想法，他们老板要的肯定不是这些书，那肯定就还在上面，他得再深入张家古楼才是。
霍小夭抿了抿嘴，态度小心的试探道：“家主...您进去吗？”
霍老太太果断的一挥袖子，眨着一双年老且精明的眼睛对着张起灵，嘴角一松，说道：“您知道的，我最想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抬起眸看了她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走。
这一转有点迅速，乔知芋差点被带的一个踉跄摔个狗啃地。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跟刚布满强碱粉的地板上把她第一个亲亲献出去。
“小哥你转身好歹说一声啊！”
看着一点没注意到因为他自己差点摔倒的某个张姓男人，乔知芋跺下脚从后面追上他，报复性的用肩膀把张起灵怼的往前快走了两步。
“……”
张起灵低着眸，目光极其冷淡的瞥了乔知芋一眼，说了声跟上就大步往前迈。
乔知芋：“！”
她气的咬牙，小哥那是什么意思？他在瞧不起谁！
她决定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复回来，这次就算看在其他四个人的面子，她大度的暂且饶了他一回！
——
通往第三层的路就难了很多，张起灵怕机关再次启动，在找到楼梯后就拉着乔知芋率先上了楼。
但不知为何，乔知芋总感觉这一层楼梯异常的长...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这楼梯的不对了，不像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那样转了一次弯就到了，他们现在已经转了第三四个圈了，但前面还是楼梯。
本来张家古楼的每一层都很高，楼梯已经比寻常的高几倍了，但是现在腿都已经累坏了都还没走出去，一圈一圈的绕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
不止她一个人走不动了，后面挺多都累的速度慢了下来，霍老太太身子骨再硬朗也赶不上年轻的时候，现在正由着同样喘着气的霍小夭搀扶着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老高擦了把头顶上的汗，感觉这爬楼梯可比在沙风暴里迷路累多了，拧开水壶喝了两口水，感觉干剌剌的嗓子好受了很多。
“这位张小哥，我们这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现在还没到上一层啊？”老高望着前往黑黢黢的楼梯间问着前面不带喘一点气的张起灵。
张起灵拉着乔知芋的手紧了紧，喉咙上下滚动一下没说话，依旧是拉着乔知芋闷头往前走。
霍老太太又抬起腿走了几级，随后是被霍小夭扶着坐在了楼梯上，身下是霍大递过去的衣服。
老太太手有些抖，还是优雅的用手绢擦干了额头上的汗，平缓了几次呼吸后说道：“不管这坡度再怎么缓我们现在的高度也不是第三层了，看来这是一条通往最高层的路啊。”
她意有所指，霍家手下人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出头，只有霍小夭像是没听出来霍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一样很疲惫的说道：“您说的没错，估计呀我们现在都在第五六层了。”
老高不是国人，也听不出霍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愣头愣脑的还以为霍老太跟他一样抱怨了，心想也是，人家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着走了这么久，吃不消肯定是应该的。
“……”
张起灵停了下来，他下身没动，只是头带着上身转了过去，在上位垂眸看着霍老太太，说道：“张家古楼没有回头路可走，你们只能前进。”
只能前进，不然就死。
乔知芋伸出一根手指挠挠张起灵的手背，心中补充着哪怕前进了也是进了鬼门关，一样是噶。
那种看着他人淡漠冷情的目光在接触到身边的女生时变得柔和了很多，张起灵握紧了掌心的纤手，心中数着这为数不多的时间。
最高的武力值已经连片衣角都看不见了，霍老太太叹了口气，借着霍小夭和霍大的力气站了起来，同意了霍大想要背着她的意见，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把他们落了一大截的两人随意的停下等后面的人跟上来，吃着乔知芋包里的牛肉干，张起灵只觉得索然无味。
以前只觉得食物可以填腹就行，紧急情况或绝地时也根本不在乎食物的口感和味道，但现在吃着本该充盈味蕾的食物却没有一点感觉。
他好像第一次体验到了后悔是什么感觉。
当初若是提前告诉知芋会不会现在就不会有这种情绪。
当初他是第一个察觉到自己在那个世界可待时间不多的人，也是他不想告诉乔知芋他们要离开了。他在想是突然的离开还是感受着身边人就要离开这两种滋味哪个更坏。
其实不用选择，不管怎么做心都知道哪种都是最坏的。
他的情绪一直都是稳定的，心中波涛再大都难以让人感受，乔知芋又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要递给他，嘴里还不放心的叮嘱着，“一会出去了我估计强碱粉也快来了，到时候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呆着，等这里的事完了就赶紧出去，不然外面的人该找进来了。”
“吴三省不在，小三爷身边也没谁了，他能找的人不多，也就那一个，但能人巧匠太少了别再损兵折将了，你记得多看着点。”
乔知芋悄无声息的把接下来吴邪可能去找谁的消息告诉张起灵，不管张起灵能不能明白她想说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想让潘子在这冷冰冰的地方长眠。
张起灵深深的看了乔知芋几秒。
乔知芋很少有这种被小哥俊颜突然一击的时候，多数是人家给自己一个眼神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这种像把自己印脑子的情形还真少有。
在这黑黢黢的楼梯间就...就挺让人害羞的。
乔知芋扬起笑脸，手捏着他的两颊把拆开包装的巧克力怼进他嘴里，完事火速离开犯罪现场。
边跑边捂着自己的小胸口，捏小哥脸这事可真是不能干，打不过近不了身不重要，让我们小哥被迫露出那种表情可真是...太有反差感了！
她要不洗手了，就是可惜没拍下来。
张起灵咬断巧克力叼在嘴里化着，收拾好东西撵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