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本针·鱼杀!】
因为是血鬼术制造出来的东西,只能在水里生存的鱼如今在空中也能自由自在地游动。
玉壶一声令下,它们鼓起双颊:【噗噗噗】吐出万千两头尖尖的粗针!
【!】粗略一观,时透无一郎就知道这必不是普通的针。一个鹞子翻身,他从屋顶的左侧闪到右侧,叫这些急射而来的针打了个空。
大部分的针都飞了出去,少数则扎在木头的屋顶上,发出笃笃笃一串闷响,没入近半。
一言不合就开打。下方,小铁擦去泪,焦急喊道:【时透先生!】
【……】小心地从屋顶上探出脑袋,时透无一郎微微蹙眉,细细观察下方兀自摇晃尾鳍的金鱼们。
【唔…吱…波唔……】两只鸡蛋大小的眼珠子上下翻了翻,其中一只金鱼聪慧异常,一旋身,掉头朝铁穴森与小铁而去。
【唔——】深吸一口气,两个脸颊高高鼓起:【噗噗噗噗——!】
成千上万闪着寒光的针电射而出!
“不好!”铁穴森只是锻刀师,小铁作为一个小孩子,更没有自保能力…
幽若吓得捂住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啊!】这攻击实在快,但人类的反应速度更快。铁穴森不假思索,张开双臂就将小铁护住:【小铁少年!】
屏幕被他飘起的黑色衣衫遮住。清脆的敲打声紧接着响起:【叮叮叮叮——!】
但很快,这些敲打声变成了穿破肉体的动静:【嗤嗤嗤—!】
薄荷绿的发尾轻晃。
不痛啊。难道针不见了?不可能啊,明明听见动静了。
一大一小茫然抬头,定眼一看,却是大惊:黑绿色的长发、深色的队服…
攻击不会自己消失,既然没有打在他们身上 ,自然是有人主动扛了下来。
铁穴森愕然失声:【时透阁下!】
淡淡的紫色光罩在方才的攻击下早已被打得碎裂开来,徐徐化光消失。
尖利的长针深深扎入脸颊,唇口溢出鲜血,但时透无一郎浅色的瞳孔平静无比,宛如不起波纹的透彻湖面。
他用扎着三四根针的手臂平举着日轮刀:【你们很碍事。】
【快躲起来。】
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铁穴森一下僵住:【啊…】
又一次被搭救,心中的情绪如海浪翻滚不休,小铁眼泪汪汪:【对不起!我…我…】
【呼——】一击得逞,金鱼们猛地吸气,将脸颊像装满的气球一样高高鼓起:【噗噗—】
一吸一吐,针飞如雨,铺天盖地,散似落樱,杀机毕露。
立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人前面,时透无一郎立即运刀格挡,将那些个飞针全数弹飞,不叫任何一根突破防御。
在叮叮当当的脆响中,铁穴森扛起小铁,循着小道,大步逃向后方的森林。
【嚯呵呵——】被打飞的针铺了满地,注视着猎鬼人,玉壶得意地笑了起来:【浑身满了针,模样好滑稽哦。】
【如何,中毒之后手脚一点点麻痹了吧?】
脸上扎着三根针,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真是滑稽啊~】
生存至今早已扼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柱,玉壶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
举着那只浅蓝色的壶,玉壶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救下毫无价值的生命,在毫无价值的地方丢掉性命…】
【有没有你都没区别。】
毫无价值的生命…毫无价值的地方…
藏在深处的一段记忆忽然翻涌而上,时透无一郎瞳孔蓦然收缩。
{你的性命毫无价值啊。}
茫茫暗色中,看不清面容的“人”咧开嘴,露出森森白齿。
{这是谁?}
想不起来…
还举着刀,时透无一郎愣在原地,心神恍惚:{以前,好像有人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是谁说的?
屏幕上,被霞云笼罩的画面雾蒙蒙一片,穿着霞纹的无袖短衣,披着头发的男孩出了一身的汗,他微微喘息着。
{那时是夏天,天气很热。}
{家里开着门。}
装着木栏的窗外是寂寂黑夜。另一个同样衣着的男孩支起身体,坐在被褥上。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夜里知了也聒噪个不停。}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拼命搜寻,却无济于事。
回忆到此中断。
【呵呵,话虽如此,你好歹也是个柱。】
回到现在,玉壶抱着手臂,摩挲着下巴,已经开始思考胜利之后的事情:【做成什么样的作品好呢?】
【我好兴奋啊。】
【簌——】一弯腰,滔滔雾气迎面而来,被裹挟在其中的年轻猎鬼人持刀悄然出现:【烦死了。】
他说道:【你的废话才没价值呢。】
冷厉的刀刃掠起锋芒,当地一声,砍在玉壶的脖子上。
头侧的一只手臂被斩断半截,脖颈处更有一道血线划开。玉壶却不慌不忙,一握手,变戏法般,一只绘着海浪纹的深蓝色陶壶出现在掌心。
大张的壶口对准猎鬼人,但闻腥气大作,水声哗哗,汹涌的水柱从中钻出,滚滚乱舞,直接冲到了时透无一郎身上!
“距离太近了!”就这三寸之隔,根本躲不开。
在修仙界人们的惊呼中,时透无一郎已被汇聚成壶状的水流死死包裹!
【血鬼术·水狱钵!】
凝视着头朝下悬浮在水中的猎鬼人,玉壶愉快至极:【窒息而死实乃别致,美极了!】
【还有脖子被刀抵住时的冰凉感…】
【真是太棒了!】
屏着呼吸,被困在水中的时透无一郎举刀去戳水钵的内壁,力道加持之下,刀刃却仿佛陷入一块极具韧性的东西。
【嘟——】水钵晃了晃,只是往外凸起了一块,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不行。戳不破。}
弟子们看得揪心:“这刀也太钝了。”再加上被困在水中,使不上力…
“千骨他们还在山顶,来不及支援,这可该怎么办啊!”
【猎鬼人最关键的武器“呼吸”被我堵住了,一想象你苦苦挣扎时扭曲的表情…】看着他的动作,玉壶越发欢喜:【我就忍不住兴奋!】
【毁掉村子就能重创猎鬼人…】
闷闷水流中,时透无一郎迟缓地转头去看他————【只要削弱了猎鬼人,产屋敷的脑袋也就唾手可得!】
明明辉光中,举着一深一浅两个瓷壶,形如蜈蚣的恶鬼猖狂大笑。
崂山掌门默默叹息:“无一郎年纪太小了,如果再多给他几年…绝不会是眼下这个情况。”
十三四岁就已经是柱,想必本身天赋就非常高,但凡给他充足的时间,未来定然是一个极强的剑士。
只可惜…
笙箫默突发奇想:“如果是富冈来,会不会比较占优势?”
水呼的剑士对上用水的鬼,即使无法克制,至少也不会被压着打。
“多说无益。”摩严道:“且看吧。”
【空喜!】同一时刻,山顶上,往后暴退数米,积怒高举锡杖,狠狠往地上一敲,银雷暴涨惊天:【把那个小丫头带到天上去!】
【!】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强压着恶心之感正聚集金光的空喜一愣,这才想起铁链只拴在腰上,没有绑住翅膀。
但是…
【可乐!你压住我翅膀了!】
飞不起来!
转得发昏的可乐:【……】
他能怎么办,又不是他自己想这样的。
积怒:【…废物!】
花千骨听得好笑不已———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打,除去躲闪攻击外,只是单纯地在压制鬼,所以体内灵力还颇为充盈。
此时见空喜挣扎着扇动两只翅膀,她也不慌,只侧眼去看炭治郎那边准备好了没有———也算是一点私心吧,希望炭治郎能多多积累对战经验。
有她控场,想必即使发起进攻,也不会有危及性命的可能。
可惜的是,炭治郎还在和祢豆子纠缠:【祢豆子!快把手从刀上拿开,祢豆子!】
【唔、唔——】汗水早已遍布额头,祢豆子还是不妥协,双臂用力到刀身都在轻轻晃动。
【哧呼——!】陡然,粉红色的火焰腾地暴起!以不可阻挡之势,它迅速蔓延,将整把刀都包裹在其中!
!看着这熊熊燃烧的火焰,炭治郎呆愣当场:祢豆子的血让刀烧了起来!
烈焰中,漆黑的刀身逐渐转变为另一种更加鲜艳的颜色:{温度上升,黑色的刀变红了!}
滴滴答答流下来的血,也变成了滚落的火苗。
{被爆裂的血液包裹着…}
这是…
{爆血刀!}
【会变红呢。】轻柔的女声响起。
赫色头发的青年一怔———【武士老爷用的刀,在战斗时会变红哦。】
炭治郎迷茫:{怎么回事?}
【这是为什么呢?】红薯、萝卜与香菇被放在竹笸箩中,抱着它,用白布扎在头上、身着粉红色衣裳的黑发少女双眼亮晶晶:【真奇妙啊!】
【平时刀都像黑曜石一样漆黑。】
{这是谁?}
少女蓝黑色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特别好看!】
{这是谁啊?对了…}
日光璀璨,树荫下,带着面具的红衣孩童煞有其事道:{生命会传承的不只有外表,也包括了记忆。}
{我知道了。}似醍醐灌顶,炭治郎明白了:{这是传承下来的记忆。}
{她说的武士老爷…}
朗朗晴空下,赫发红衣的男人背对着众人,缓缓起身,挺直了腰杆。卷曲的发丝旁边,日轮花纸耳饰分外显眼———{是不是那位戴着耳饰的剑士呢?}
{那个剑士的刀,原来是漆黑的啊。}
{我的刀,也是黑色的。}
被粉红之焰裹挟的漆黑日轮刀,在灼热的温度下,将刀尖的最后一点暗色吞噬:{我的刀现在也变红了。}
颜色改变了。依靠祢豆子血液的力量变红了。
这种做法肯定和那位剑士不同,但不管怎么样,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每当我觉得自己变强了,鬼都会比我更强。}
{肉身变得满是伤痕…}
{但是,每次都有人帮助我。}
赤锖色与龟甲纹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件完整的羽织。穿着它,黑发青年神色冷冷。
与他站在一起,着海浪纹外衣,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红色的天狗面具,身姿依旧挺拔。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背着两把宽刀的白发男人、穿着暗绿色羽织的少女…还有,那只露出一角的火焰纹羽织。
{我…}昂首挺胸,炭治郎眉宇中俱是决然,不见半点惊惧:{我必须回应他们!}
{接我力量的人们,他们的心愿、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
涂着鲜艳颜色指甲的手、爬着奇异藤蔓的手、被海浪纹衣袖覆盖的手…
“灶门祢豆子、宇髓天元、鳞泷左近次…”挨个念出姓名,看着影像,白子画目光复杂:“以及,炼狱杏寿郎。”
这几只不同肤色的手,接连抚上了炭治郎的肩膀,将他推往前方。
而他们的所思所想,皆可凝聚成一句话———{消灭恶鬼,守护人命!}
【炭治郎!】带着欢喜的嗓音响起———眼见日轮刀附上火焰,花千骨大喜之下,拽起铁链就将两只鬼送了过去:【这边!】
手握爆血刀,炭治郎大喝一声:【我知道了!】
{我必须,回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