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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呢!】

这憨憨二人组可把糖宝吓坏了,看看自个娘亲,又看看炭治郎,它失声道:【就算可怜,他也是鬼啊!】

没有回应它,花千骨脸上不知为何淌下了两行清泪。

看着累头颅消失的地方,她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看见了,这个鬼变成人类的样子?还有他的…父母?

【踏—】

脚步声响起,抬起头,花千骨看见了那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富冈先生…】

【不要同情会吃人的鬼。】

踩在累唯一留下的白衣上,望着二人一虫一鬼这个奇怪的组合,着重扫了眼两个小孩脸上的水痕,富冈义勇眉头轻拧:【就算有着小孩子的姿态也无关。】

【只是个活了几十年的丑陋怪物。】

“说的也是。”暗中叹了口气,回头看见轻水湿漉漉的脸颊,朽木清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擦擦脸。

“就如富冈所说,哪怕累经历的事情令人唏嘘,也不要忘记,他同样带走了其他人的朋友、亲人、爱人。”

所以,他还是得去地狱赎罪。

听见后头朽木清流、落十一等人的话语,笙箫默同自己的两个师兄对望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魔气蒸腾的那处,却也有不少妖魔大受感触。

毕竟,不管是人类、妖怪、魔物…大部分总归不是天生地养的,也有自己的父母。

“唉,我娘也对我好。”当时就有妖魔嘀嘀咕咕起来了:“这次之后我一定回去看看她。”

自然,也有不少父母家人已经陨落的,此时就不由得黯然神伤了,就如紫薰浅夏等人。

【可是…】嗫嚅着,花千骨还想说点什么,却在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瞳孔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了给被杀的人们报仇雪恨,】这时,却有一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满脸血痕的赫发少年抓紧了手中的白衣,奋力仰起脑袋,他的态度异常坚定:【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我当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刀挥向鬼的脖子。】

【但是为自己身为鬼而痛苦的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人,我是不会践踏他们的!】

在花千骨的惊讶、糖宝的错愕,富冈义勇的平静中,这小少年毅然出声:【因为鬼也曾是人类!】

【也曾经是和我一样的人类。】

【所以、请把脚拿开!】

藤袭山被斩首后黯然落泪的手鬼、浅草被残忍杀害的手球鬼、欣然迎接死亡的蜘蛛母亲…

忆及这些,炭治郎手上暗暗发力:【他们不是丑陋的怪物,鬼是空虚的生物,是可悲的生物!】

【炭治郎…】

一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仿佛被打开了七窍,花千骨黝黑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

“这孩子,”一向沉默的东华上仙都惊了一下:“心性还真是正啊。”

同样将这番话听入耳中,距离长留不知多远的神仙洞府中,传出了道声音———“幽若?”

望面前光辉流转的水镜,轩武圣帝心情大好,不禁连声招呼自己的小女儿:“快来看看,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你的花姐姐吗?”

“来了来了!”闻言,匆匆放下手中的剑,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两眼直放光:“我来啦!”

想想长留山上此起彼伏的突破灵光,与此同时,各个仙山、洞府中也传出了许多声音,都是让自己的弟子、孩子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这架势,竟是认为看屏幕比修炼还重要。

“本来也是啊!”名为幽若的小女孩儿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看得眼都不眨———“一直傻傻修炼做什么?搞不好还走火入魔呢!”

刚说完,她脑袋上就挨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

不知道自己正被无数人围观,影像中,富冈义勇安静地听着,不曾说话。

直到扫眼看见一直被人护在身下、衔着竹制口枷的少女。

想起花千骨十几天前说过的话,又忆起几年前自己做的事情,他恍然:【你…是炭治郎?】

诶?

花千骨呆了瞬,和糖宝对视了一眼,她问道:【我记得之前有讲过炭治郎的事情啊, 但是富冈先生你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了吗?】

那我之前说的时候,你附和的是什么?

富冈义勇:【……】

目光飘忽,他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嗯?】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抬眼忽然看见周遭拍打着薄翅莹莹散光的蝶,糖宝茫然出声:【蝴蝶?】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身旁方圆几丈内已经布满了盈盈蓝光的奇异蝴蝶!

一片黑暗中,细微的灵气化做的丝线被轻轻撩动。

黝黑的瞳底亮起紫色的光芒。

似有所感,花千骨一把将还在试图拉扯那白色衣服的炭治郎掩在身下,另一手更是直接将糖宝扔回领口处:【糖宝,藏好!】

不用她多说,糖宝已经非常娴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边缩起身子,它一边大声道:【骨头小心!】

反应比花千骨和糖宝更快,富冈义勇目光一凝。

舒缓的乐声旋律急转,于顷刻间转为激烈高昂的音调。

风声呼呼,眉眼清丽的少女唇角噙笑,自远方飞身而至,几乎是瞬间就已经近在咫尺,手中的细刃更是直接瞄准了被几人死死护住的祢豆子。

两个孩子何等默契?

无须商议,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炭治郎迅速护住祢豆子,而花千骨手臂一翻,马上就要出刀。

【铿———!】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音,两把不同的日轮刀相击,崩出灼目的赤色火花。

不等花千骨动手,一步迈出,将几人护住,富冈义勇拔刀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

【哎呀?】

倒悬着飞在半空中,来人———蝴蝶忍困惑出声。

【为什么要妨碍我呢?富冈先生?】

原来不是因为太呆了所以没发现鬼吗?

亏得她还立刻来救人。

似蝶般轻盈落地,看看做出防御姿态的黑发青年,再看看他后头一个护一个的奇异景象,蝴蝶忍不由得失笑:【你们这是?】

叠叠乐?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目光在那最下方、戴着口枷的女孩身上转了一圈,她眨了眨眼:【明明自己都说不能和鬼好好相处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那样…】从容地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蝴蝶忍笑容浅浅:【你才会被大家讨厌啊。】

“?”

落十一愣住了:“这意思是…富冈在鬼杀队的人缘很不好吗?”

屏幕却在这时自顾自地切换了画面。

浅青色药液的被针筒输入体内,躺在地上的少年头发已经掉得不剩多少,得到救助,他面上的紫斑终于淡去,呼吸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蝴蝶大人的解毒剂效果真强啊。】

拿着空空如也的针管,一人由衷地喟叹道。

他的打扮很是奇特。

脑袋和身体都裹得严严实实,黑色的队服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白色隐字。

【嗯,】同样只露了一双眼,另一个女性队员正忙着给伤员包扎,闻言说道:【而且还是看了这里的情况之后,立刻调配出来的。】

【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还有他…】

【噢,】回眸看见后面躺在简易升降担架上缓缓落下、已经人事不知的黄衣黄发的少年,男队员恍然:【那家伙啊?】

【多亏他把鬼打倒了。】嘴上说着话,女性队员手上动作也不停:【让毒的蔓延速度稍微减缓了一些。】

【说的也是。】

【好,】将这个队员用绷带裹成了个粽子,又把一张治疗完毕的条子贴上,男队员站起身,松了松筋骨:【顺利顺利,这样所有人应该都能得救了。】

【但是,还是想快点完成工作。尽早离开这里啊。】

【是啊…因为这里,臭的要死啊。】

而比起后勤部队轻松的气氛,另一边可就非常胶凝了。

“所以,被讨厌是怎么一回事?”眼见屏幕终于把镜头切回来,舞青萝好奇心大起。

落十一也大为不解:“虽然不善言辞,富冈也一直很可靠啊,这样的他也会被人讨厌?”

【富冈先生,】持刀指着几人,蝴蝶忍笑容不改:【请让开一下。】

【我…】

一手护在几个孩子身前,一手持刀防御,过了这么久,富冈义勇张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没有被讨厌。】

糖宝:(⊙x⊙;)!

花千骨:(゜ロ゜)?

炭治郎:Σ(⊙?⊙)!

蝴蝶忍:━Σ(?v ?)━?

好憨!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懵了一瞬,更把屏幕外的大家打沉默了。

“人家都已经在说另外一件事情了,他怎么还停留在上一句话?!”

反射弧好长!

【啊,那个,】眉头微压,蝴蝶忍率先反应过来,她带着几分怜悯说道:【抱歉啊,看来你没有自己被讨厌的自觉啊。】

【我说了多余的话,真是不好意思。】

猝不及防被一句话扎到心的富冈义勇:━Σ(?- ?)━!!

再次被震惊的炭治郎:(?Д?≡?Д?)?!

【不是的!】

在这安静的时刻,忽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黑发圆脸的少女———花千骨细眉倒竖:【不是的,富冈先生没有被讨厌!】

面对蝴蝶忍微讶的目光,她大声说道:【我就很喜欢富冈先生!而且鳞泷先生和狭雾山的大家也很喜欢富冈先生!】

“说的也是。”心中不知为什么有几分不快,但白子画略颔首:“富冈虽然沉默寡言,做事也有几分耿直…”

“但他在实力和心性方面,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是的,就凭刚才这一句话,大家已经看穿了富冈义勇的真面目。

火夕无语望天:哪里有什么冰山美人?这分明是个憨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饶是杀阡陌,此时也无话可说。

轩辕朗更是沉默。

唯有东方彧卿朗声笑了起来:看来,骨头非常喜欢富冈这个半路“师父”呢。

【骨头说得对!】

却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想起这段时间和这位前辈一路结伴同行,虽然经常被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但是…

自领口钻出,小小的灵虫不服气道:【我也很喜欢富冈先生的!】

糖宝…真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落十一不由得失笑: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还真可爱。

蝴蝶忍目光越发讶异:虫子?说话了?

这时,炭治郎打了个激灵,也不甘示弱地嚷嚷起来:【我和祢豆子也是,如果父母亲和花子他们在的话,大家也都会非常喜欢富冈先生的!】

?于茫然中回过头,看着满脸认真的两个孩子和一条小虫子,富冈义勇沉默了。

“扑哧—”

望着屏幕,几个女仙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黑发青年两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那红色甚至还有向脸上蔓延的趋势。

【诶…】

害羞了。蝴蝶忍仿佛看见什么十分新奇的事情:【这个少女就是富冈先生这几个月一直带着的那个吗?】

又看看糖宝和炭治郎,没有追究虫子为什么会说话,她笑容愈发深:【看来富冈先生在这段时间,收获了不少人的喜欢呢。】

【是我的消息太落后了。】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将手掌放至脸侧,看着两个孩子,蝴蝶忍扬声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袒护的可是鬼啊。】

【很危险的,请离远一些。】

【啊、那个…】

好像是富冈先生熟悉的人诶。放下手中的刀,花千骨一骨碌爬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

【不…!不是的!】

抱着妹妹坐起,炭治郎有点语无伦次:【啊,也并不是不对。】

毕竟祢豆子真的是鬼,他们也确实在袒护祢豆子。

他吭哧吭哧半天,结结巴巴道:【那个,她是妹妹!是我的妹妹!然后…】

【哎呀,是吗?】

听闻此言,蝴蝶忍面露不忍:【那还真是可怜,那么…】

神色一改,她微笑着举起了刀:【让我用不会痛苦的温柔的毒杀死她吧。】

【等等、等等!】

被这一句话惊到,花千骨赶忙伸手挡在一人一鬼前面:【那个、这位小姐。】

【祢豆子并没有吃过人!】抬眼望向对面的蝴蝶忍,她目露期待:【可以不杀死她吗?】

【这个啊…】蝴蝶忍面露歉意:【对不起。】

【只有你一个人,我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假,要有更多的证据才行呢。】

证据?

祢豆子没有吃过人的证据?

低头看了看炭治郎和人事不省的祢豆子,花千骨脑子一木:【呃…证人可以吗?】

在狭雾山那么久,鳞泷先生应该算一个吧?但是除了她和鳞泷先生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炭治郎的话好像不能当证词?

【还有我呀!】关键时刻,糖宝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难得能派上用场,它嘿嘿直笑。

“行不通的。”

下一秒,影像外,长留山戒律阁的一位长老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们的妄想:“和炭治郎关系这般亲密,在外人眼中,她们的话根本就不足以作为证词。”

听见这位长老的话,虽心中不忍,轩辕朗也是说道:“凡间判案子,有时也不会采纳父母的证词。”

为什么不采纳?因为他们和犯人的关系太亲密,有包庇的嫌疑。

而作为鬼杀队最强的柱级队士,蝴蝶忍不可能被花千骨几句话糊弄过去。

【还能动吗?】

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富冈义勇没有回头。不过他这句话明显是在对炭治郎说:【就算动不了也用毅力动起来。】

【带着你的妹妹逃走。】

【富冈先生…】看着前辈高大的背影,又看看脸都要皱成一团的花千骨,炭治郎咬了咬牙。

来不及多言,拦腰抱起祢豆子,他大声道:【对不起、十分感谢!】

看着同伴撒腿就跑,花千骨傻眼了:【不、不再谈一下吗?】

从领口探了个脑袋出来,糖宝也呆住了:【那我还要作证吗?】

却听富冈义勇又说道:【千骨也走。】

【不、】炭治郎却不能让自己再拖人下水了,一边跑,他一边喊:【千骨不要跟过来!】

【说的什么话!】

花千骨的问号都要冒出屏幕了,但听见炭治郎的话,她也来不及多思,将糖宝按回去,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富冈义勇。

【……】情势急转直下,蝴蝶忍愣了一下,气笑了:【这可是违反了队律的吧?】

【真的不再多说几句吗?】

好像还没有谈崩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