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凌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声音冰冷而遥远:“你的命,还不配脏了本王的手。滚。”
驿馆的门无声合拢,隔绝了慕容雪最后怨毒的目光和影卫拖曳的脚步声。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墨千凌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那张空无一人的床榻。他走到榻边,俯身,拾起“云若溪”遗落的一缕假发,在指尖捻了捻,随即嫌恶地松开,任由它飘落在地。
“溪儿……”他低语着,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与决心,“等我。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定会找到你。”
数日后,北海边境,殷离的后宫。
窗外北海特有的凛冽寒风卷着咸腥的湿气,猛烈拍打着窗棂。室内炭火正旺,却驱不散殷离眉宇间凝结的沉重阴霾。他看着手中那份由墨千凌亲笔书写、措辞冰冷的密函,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在心上。
“慕容氏女雪,今遣送归返,物归原主。此女于南海行止,有悖伦常,然其命微贱,杀之污手。特送抵北海,其生其死,悉听尊便。前尘旧事,一笔勾销,望阁下善自珍重。”
“物归原主……悉听尊便……”殷离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唇边溢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墨千凌这是在报复,以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他当初的隐瞒和算计。
“陛下,人已带到。”心腹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殷离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带进来。”
门开了,一股寒气裹挟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涌入。两名侍卫几乎是架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走了进来,然后小心地将她安置在离炭火较近的一张软椅上。
是慕容雪。
她比在南海时更加憔悴,如同风干的枯叶。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青黑,眼神涣散而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裹在她身上的厚实披风也掩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和死气沉沉。她被安置在椅子上后,便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只有偶尔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殷离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他走到慕容雪面前,半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
他伸出手,想拂开她额前几缕被冷汗黏住的乱发。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慕容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幼兽,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去,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殷离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慕容雪眼中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窒息。他认得这种眼神,那是被长久虐待后刻入骨髓的惊恐。
“别怕……”殷离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陌生的艰涩,“是我……殷离。”
慕容雪涣散的目光似乎终于聚焦了一瞬,落在殷离脸上。她定定地看了几秒,像是在努力辨认。